日記,是保存一個人在當時的鮮活想法的一種方式。
第五葎失落的大學時期,在曾經寫過的日記裏,有一篇是這麼寫的:
“曾經想過,要做“沒心沒肺”或者“超級冷血”的人,想過要對不該的放棄,對不好的忘記,不該爭的,不去搶,不要留戀,更不懷念。隻是自己太青澀,好多事都不懂,自己的思想也無法控製,那些人,那些事,不是不想放棄,不是不想忘記,隻是還放不開。
放不開曾經的美好,放不開自己為此的付出,不忍自己就這樣丟掉一段傷懷過往,不想自己失去即使讓自己感到壓抑也不願忘卻的記憶。人生有許多無奈,放不開的無奈,長久在心中蕩漾,或許,總該做點什麼對它有個交代。”
讀到這一段,來來低頭看了看躺在自己身邊的第五葎,伸手撥開她額前的一縷碎發,問道:“你當時,遇到了什麼解不開的事情?”
第五葎閉著眼睛想了想,她緩緩開口:“當時,好像是比較寂寞的一段日子,也沒有什麼朋友,自己一個人呆在宿舍裏,總是會想起媽媽??????”
來來歎口氣:“小葎,你現在可以自在地談論你母親的事情了嗎?”
過了好久,第五葎輕輕點頭,說道:“其實,我現在談論她,心裏還是有一些不好受,但是,已經沒有以前那樣,心裏就像有把刀在絞著了。”
來來伸手撫摸了一下第五葎的頭頂,笑笑說:“你很努力,做得不錯。”
“流淌的血液阻塞了記憶的河道,隻是脈搏正常地跳動著,隻是心髒正常地收縮著,一切還沒過去,卻變成了淤口後的殘餘。就像白雲裏的冰花,若不變為雨雪下落,便隨其它水份的蒸發升華成薄薄的水蒸氣,在陽光下煙消雲散。一切隻是過往。
便不再相信隻是過往的諾言,便不會被騙,在過往泛濫的岸邊,定定地看大江東去,頭頂上的日光如梭線將自己捆綁,不再是呆立,掙紮的同時掉了些什麼,使自己舍不得的東西。感覺變得愈來愈淡,輕薄如煙,終於是回到最初的俯視人生,便不再隻是仰望。”
“小葎,你現在相信的諾言都有什麼?”來來問第五葎。
她迷迷蒙蒙地睜開眼,問:“你說什麼?”
來來笑:“沒什麼,困了就睡吧。”
“小葎,謝謝你把你的日記交給我看,把你的內心向我敞開。”來來在心裏默默說道。
經曆過上次晚宴的事情,本來他以為第五葎會變得越來越不相信自己,會跟自己吵鬧,可是沒想到,事情卻往第五葎越來越依賴自己的方向發展。
而今晚,她跟自己講了家裏的事情,講了她大學時期的失落混沌時期,還講了她那個重要時期自己的心理狀態。
來來總覺得事情發展的走向有點畸形,不知道在哪個環節出了差錯,雖然兩人還跟沒事一樣相處著,但是他總是覺得第五葎的心裏,一定還有什麼事情,暫時還不願意吐露。
來來合上日記本,回想起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周末,輪到第五葎放假。他在家給第五葎做好早飯就去上班。
“小葎,別隻吃早飯,今天休班,要出去走走,按點吃飯。”來來趴在正窩在被窩裏的第五葎耳邊說道。
第五葎睜開一隻眼,迷迷糊糊地回答:“嗯,知道了。”
來來低下頭,在第五葎額頭上輕輕親了一下。
剛剛到達辦公室,來來就被單局長叫到了辦公室。
單局長坐在辦公桌後麵,兩手交疊放在桌子上,眼神犀利地看向來來:“你的事情都辦完了?”
來來愣了一下,拉出對麵的椅子坐了下來:“什麼事情?”
單局長的聲音仍然保持平靜:“你父親和哥哥的事情,我都聽說了。”
來來坐正身子,點點頭:“是的,都辦完了。”
單局長皺了一下眉:“你這次的事情鬧得有點大,不管怎麼說,你都不應當以這種極端的方法,去揭露一個公共人物的罪行。在法庭上,什麼證據都可以拿出來,但是,你為什麼在這樣一個晚宴上,做出這樣的事情?”
來來沒有看他,緩緩回答:“因為我並不覺得這樣做很極端。”
單局長氣得深吸一口氣:“我明白,雷尤深深傷害了你們,也許,你做警察,有很大的原因是這件事情,但是他畢竟是市長,代表的是鳴沙市,你這樣做,會讓外邊的人怎麼看我們?”
來來冷笑一聲:“什麼時候,單局長開始管起整個鳴沙市的形象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