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忙自我介紹:“你好,聽說這邊能找到工作,我有勁,幹啥都行。”
他一笑,“我怕你得痔瘡,這地方還敢來找活兒,跟一群勞 改犯搶生意,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我一愣,恍然,怪不得那些人感覺殺氣騰騰的。
尷尬一笑,趕忙撤了,不過,覺得這工頭也挺有能量的,能喝監獄拉上關係弄來一匹勞 改犯當工人,厲害。
碰了一鼻子灰,工地這邊是沒什麼希望了,出了建築樓盤後小心警惕感覺沒尾巴,這才朝著開發小區那邊走去。
天京西42街,這邊的業戶老百姓都叫流浪街,據傳還是一位很了不起的傳教士給起的名字,都一百多年了。
流浪街某處,中午時分傳來一陣陣菜香,我最近能吃大餐也是和林楠倆人一塊,都是她們兄妹倆買單照料,一個人,也不好總亮出假證件,總有被識破的一天。
夏日餐廳後一棵大樹下,我找個涼快樹蔭站站,打量著哪裏有超市,中餐好解決,買點麵包來一盒牛奶就算完事,男人,沒那麼多講究。
就像方豔卓說的,我在安氏企業混,其實走的是一條不歸路,混黑道,運氣好不用還,運氣一般,遲早會找上身。
現在不就是厄運來了,放著好幾億的家產不能享受,來陌生城市像乞丐一樣吃麵包和罐裝放了防腐劑的牛奶,唉……
大樹下,一個正在刷盤子的大哥抬頭看看我,手裏抹布輕輕抖動,掉渣之際對我提醒:“兄弟兄弟,你褲子挺幹淨的,別濺上髒水,我刷碗呢呢離著遠一點。”
我哦了一聲,躲遠點後重新過去,借用一下他的水龍頭,把臉上故意弄髒的地方洗幹淨,重新帥起來。
“大哥,你弄完沒有?裏麵點尖椒土豆絲呢。”一個女孩走出來叫道。
那姑娘短發,穿著紅色格子緊身襯衫,下麵的筒褲隻有七分,露出來帶紋身的腳腕,看看我再次催。
“催催催,看你找的什麼人啊,來了才一天就請假,我一個廚師要給他刷碗,哼。”
“你嘮叨什麼呀,我不是也前廳和走菜一起做嗎,人家叫服務員我要答應,叫老板買單我也要答應,抓緊吧,快點洗,你多倒點洗潔精,沒泡沫呀。”
“水拔涼的……你進去吧,我馬上進來。”
女孩走了,轉身小跑進去,白色涼鞋踩著魚缸蔓延出來的清水吧嗒吧嗒消失在後門。
我感覺自己找到了工作,趁著某男起身脫圍裙之際就問:“大哥招人不?我啥都能幹?”
“你啥都能幹?刷碗會不?”他沒好氣看我一眼。
我趕緊點頭,“能能能,你進去吧,我刷幹淨也進去幫你忙。”
他倒是客氣,把腦門上僅有的幾縷頭發一甩,搭在光禿的腦門上後圍裙遞給我,走了。
戴上膠皮手套,感覺觸手仍然很涼,這自來水真是沒溫度。
綁好圍裙,蹲下倒了些洗潔精在大盆裏,稀裏嘩啦忙起來。
刷碗也是一門技術,現在,我隻能這麼麻醉自己了。
好在這雙手不凡,總感覺做什麼都得心應手,不出十分鍾就把一摞一摞的幹淨碗筷放在了消毒槽裏,筷子小碟分開,盤子和碗分類,幹幹淨淨亮晶晶的碗筷被抱著送到後灶時,那姑娘下意識看看我,“你誰呀?”
我指指炒菜切菜一通忙絡的拔頂大哥,隨後,出去收拾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