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睛看見臉頰被北風吹得通紅的陳子浩站在車窗邊看著自己,帶著歉意地笑道:“對不起,剛剛睡著了,你等了很久了吧?”
陳子浩見她眼睛沒之前那麼腫了,心情也平複了些,高興地打開車門讓白瑾下車來。白瑾解開安全帶走下車才發現這簡直是世外桃源一樣的地方,驚歎道:“這是哪裏?”
陳子浩得意道:“我家啊,漂亮不?”
“嗯!”白瑾往前走了幾步又轉了個圈才發現隻有一條路引到這裏來,路兩邊是籬笆,籬笆上邊搭著七彩燈帶,庭院是一片大空地,屋子都以田園風為主搭建的,白瑾既驚歎又疑惑:“可是你帶我來這幹嘛?”正準備要走,又想到這樣不太禮貌,忙說:“你爸媽不是在家嗎,我進去跟他們打聲招呼再走吧。”
陳子浩笑道:“沒,這裏是我一個人住的地方,我爸媽住在市區裏,這個庭院是留給你……以後的女主人種花的,所以我一直空著沒敢折騰,省得她以後說我什麼都打算好了,沒有她的用武之地。”說著笑得更是開心了,好像那個女主人已經找到了似的。
白瑾覺得孤男寡女待在一塊不合適,著急要走,陳子浩把她拉進庭院,讓她看地上分開擺放成某個形狀的煙花,“你可別急著走,這煙花是特意給你放的,你要是不放完再走,聽說明天會下雨,我就讓他們都留在這裏淋雨得了。”
白瑾笑他孩子氣,說自己隻玩過小支的煙花沒點過這麼大的,陳子浩說他準備了香,用香去點就不怕了,白瑾隻好同意說試試看。
陳子浩把點好的香遞給她,她閃著一邊身子皺著眉頭咬著嘴唇一步步慢慢挪到煙花旁,用香點到煙花露出的火線上,仿佛聽見“嗤……”響聲趕緊往外跑,才聽見陳子浩在那邊笑著說還沒點著,白瑾睜開眼看眼前的煙花確實還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裏,又鼓足勇氣挪過去點燃了火線看它發出小火星卻沒反應過來要往邊上跑,陳子浩趕忙過來把白瑾拉開,煙花這才開始噴射到空中,一個浪漫的紫色煙花剛盛開就星星點點地在夜空中沒了影蹤,接著又是一個煙花衝到天空,劃破山間夜的寧靜,也趕走了白瑾心中的惆悵。
陳子浩見白瑾終於喜笑顏開,又拉她到旁邊秋千上坐上把她蕩起來後自己跑去點煙花,白瑾看著煙花在她眼前晃來晃去蕩起的雙腳在空中擺動著,高興得像個孩子,她沒告訴陳子浩,那還是她第一次坐秋千,她以為那是對情人才能說的話。
那個寒假,白瑾再沒見過陳子浩,薛蕭璋也好像從她的世界裏突然消失了一樣,遇見他們兩個,仿佛是她做的一個夢,如今夢醒了,他們都走散了,隻有從黑子口中偶爾聽到他們的名字才讓她確認原來他們是真實存在的。可是虛構的,常常不隻有夢,不是嗎?
想起薛蕭璋,明明才過了十來天,卻像曆經多少個春秋那樣漫長,雖然白瑾始終想不明白薛蕭璋究竟是什麼原因變成這樣,黑子卻一再提醒她薛蕭璋這人本就花心,外人都看得清楚,隻是他自己不願承認,而白瑾作為當局者被迷惑。
直到近期再次翻看錢鍾書的《圍城》,對於多年前的懵懵懂懂,這一次才更深刻地明白其中刻畫的人物性格,方鴻漸不懂愛的年紀碰到了玩弄感情的鮑小姐,明明不愛蘇小姐卻不明說吊著她的胃口,直到東窗事發連自己對之傾心的唐小姐也愛而不得,當聽到自己一點都不喜歡的孫小姐和陸子瀟有曖昧關係的時候心裏卻難受,直到陰差陽錯下和孫小姐訂了婚自己卻懊惱。
人總是這樣,看透的不說透,擁有的不珍惜,看別人的總是好的,自己得到了又變了滋味。得不到的時候總想占為己有,吃著碗裏的卻看著鍋裏的。
或許薛蕭璋一直在自欺欺人,他是喜歡白瑾,但也不想直接拒絕韓冰;他也不討厭韓冰,更沒法躲開她的軟磨硬泡。
想到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白瑾就頭痛,她是極不願意把薛蕭璋如此黑化的,可是周遭好像都在給自己傳達同一個聲音。漸漸地,她便也不掙紮了,也慢慢麻木了,隻當自己又談了一場還沒開始就結束的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