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美人微微一愣,欲言又止,流轉的眸子望著他虛渺的身影,怯怯的說:“皇上,臣妾……臣妾是奉太後之命,前來,前來伺候皇上安寢。”
犀利的眸子瞬間冷絕一片,比窗外那漆黑幽深的夜色還要陰暗。
“朕尚有堆積如山的奏折未閱,美人有心侍奉,就替朕研磨吧。”他平靜的嗓音,透著一股陰森的笑意,回眸望著寧美人時,卻噙著淡淡溫潤的笑容,極具魅惑人心的魔力。
寧美人心中竊喜,毫不遲疑的點頭,欣喜的說:“是,臣妾幫皇上磨墨。”
一場秋雨綿綿而下,一滴滴水珠落在湖麵上,濺起一個個大大小小的水圈,此起彼伏。
雨珠打濕了畫舫上懸掛的紅燈籠,搖搖晃晃的燈籠在雨中,可憐兮兮的淋著水。
鳳紫若靜靜看著窗邊掛著那隻燈籠,心中潮濕一片,覺得自己比那雨水中的燈籠還要慘淡。
自從獨孤傲知道她有孕之後,便沒再來畫舫上看過她。
晚上,盡管有厚重的被褥,她還是覺得瑟瑟發抖,身邊再也沒有可以取暖的胸膛,夜夜在噩夢中驚醒,醒來時,臉上淚痕已幹,刺刺的疼。
白天,她呆呆望著煙波纏繞的湖麵,眼底一片死寂沉沉,那茫茫湖水深處,沒有出現她的期盼。
她想逃,離開這個囚禁她的牢籠,靜靜養育腹中的骨肉,等待他的出生,成長……
她又不想逃,這個畫舫上,有她不願忘卻的記憶,她怕,一離開這甲板,她就會發現一切都隻是一場夢而已……
思緒翻飛,心中百轉千回。
船頭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一下下踏在甲板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心中一緊,是他,他來了,她能聽出來,這是他的腳步聲,一定是他……
思索間,獨孤傲已大步邁入屋內,站在門邊凝視著她。
黑色鬥篷上滿是雨水,他揮手脫下扔到一邊,抬腳朝她走來。
鳳紫若依靠在窗邊,就這樣看著他走過來,待他走近了,她才看清。
他墨黑的發絲,被雨打濕了一片,一滴滴水珠悄悄的滑落下來。
數日未見她,她消瘦了許多,原本就瘦削的臉頰更尖了,眼窩陷了下去,隻是她的眼睛依舊晶瑩剔透,湧動著熠熠光輝。
此刻,他忽然明白,無論自己再怎麼刻意不去見她,逼迫自己不去想念她,都是自欺欺人而已,這幾日,他思念她幾欲成狂,好幾次想飛奔到她身邊,緊緊擁著她,可是一想到她的肚子裏正孕育著南宮寒的骨肉,他就無法不憤怒,無法不嫉妒。
不……他不允許,她隻能是他一個人的……
乍見他忽然凶狠殘酷的眼神,鳳紫若心裏一驚,直覺的往後退去。
他猛然捉住她手腕,用力一拉,將她緊緊擁在懷中,緊緊的擁著……
“不準再想著離開我,知道了嗎?”他在她頭頂霸道的命令。
心中怒火噌噌上湧,鳳紫若憤怒而譏笑道,“你沒有資格命令我什麼,放開我。”
他使勁一揮,將她摔倒在地,眼神忽然殘忍無比,嗜血的目光仿佛蘊藏著毀天滅地的怒意。
“來人!”他怒吼,“伺候她喝藥。”
鳳紫若眼神一凝,瞪著他,“我又沒病,為什麼要吃藥?”
他冷笑,“既然你下不了手,那麼,我幫你解決了他。”
焉的怔住,瞬間就明白他所指的‘解決了他’是什麼意思,她驚恐的望著他,顫顫的:“不……你不能這樣,你不能這樣……你沒有權利這樣做……”
獨孤傲狂笑,一聲聲,重重剜著她的心,滿天雨水中,他的笑聲被淹沒。
魔鬼,他一定是魔鬼……
“獨孤傲,如果你殺了我的孩子,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我會恨你,會恨你……”
她悲天恨地的嘶喊,淚水嘩嘩而下,空中滾滾而落的雨珠,似是她決堤的眼淚。
蒼天垂憐!
她不能再失去,不能再失去……
她的生命中,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蒼天垂憐!
蒼天……如何垂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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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黑的藥汁,散發著令人皺眉的味道。
獨孤傲冷冷逼視著她,殘忍的說:“喝了它!”
鳳紫若驚恐的瞪著那碗烏黑的藥汁,“不……我不喝……”
他冰冷的扯起好看的笑容,從丫鬟手中接過藥碗,一步步走近她。
鳳紫若大驚失色,隨著他的逼近,她惶惶後退,腳跟觸到床邊,再無路可退,一屁股坐在床上。“求求你……不要……”
獨孤傲手臂一伸,扯住她的胳膊,拉進胸膛,將碗湊到她的嘴邊。
激烈的反抗,藥汁潑潑灑灑,濺到他的手背上,他卻絲毫不覺,冷酷如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