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一場霜降,菊花上殘留著一滴滴晶瑩的露珠,清新自然。
梅霜靜靜跟在她身後,望向那片色彩絢爛的菊花海,連日來積聚的憂心頓時退散了許多,心情輕快不少。
忽然,一陣陣淺淺的笑聲隱隱傳來,是女子清脆的嬉笑聲。
梅霜微一皺眉,喝道,“誰在哪裏?”
笑聲頓時停止,兩三個女子自拱門後閃身出來,中間身材稍高的女子一身華服,發髻上金釵亮眼,一襲水藍色羅裙輕盈飄逸,身後兩個宮女跟隨。
梅霜上前一步,細細打量著中間容貌秀麗衣飾華麗的女子,不是宮女,且麵生的很,瞧這打扮倒像是哪個宮裏的妃子,妃子……腦中一頓,莫非是太後親點的美人?
藍衣女子揚著明媚淡漠的笑容,款款走近,欠身,平靜的聲音裏透著一絲清冷。
“臣妾沈海柔拜見皇後娘娘。”
鳳紫若兀自賞著菊花,忽聞身後傳來輕柔的聲音,心中不免一驚,這聲音,聽著十分恭敬,卻是不卑不亢,猶如那風中孤傲清冷的菊花一般。
轉過身,望向麵前水藍色的身影,“你是……”
沈海柔猛一抬頭,冷漠的眸子中映出一張傾世絕豔的臉,布滿了震驚與不可置信。
“你……”鳳紫若驚詫萬分,直直盯著麵前熟悉的容貌,這張臉,她這輩子也無法忘記,就算是化成了灰,她也認得。
沈海柔卻是一副氣定神閑,不驚不訝,唇角揚起,“娘娘怎麼了?臣妾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鳳紫若深深吸了口氣,思緒漸漸平複,冷冷的問:“你叫沈海柔?”她努力想從那處變不驚的臉上找出點什麼蛛絲馬跡來,可是什麼看不到。
沈海柔點點頭,“是的。”
“本宮要和海柔賞會菊花,你們都退下吧。”鳳紫若輕聲吩咐,轉身朝園子中間走去。
梅霜有些奇怪,卻也不敢多問,拉著沈海柔的兩個侍女退了下去。
兩道身影,一白,一藍,在園中一株高大的高按菊旁邊停了下來。
微風拂過,高按菊輕輕搖晃,淡淡的菊花香四溢在空氣中。
鳳紫若凝視著沈海柔的眼睛,“雲翠……”
沈海柔平靜的眸子,似有一瞬間的晃動,隨即又平靜下來,對她的話一點兒也不意外。
此刻,鳳紫若更加確定了自己的判斷,她就是雲翠沒錯。
“娘娘還記得奴婢,令奴婢受寵若驚。”淡淡的語氣,夾著一絲譏諷。
她有敵意……鳳紫若一下子便感覺到了,隻是她不明白,這股敵意是為何?
此刻,鳳紫若有一千一萬的疑問無法解開,眼前這個端莊美麗的女子,眼神中透著洞悉一切的了然。
鳳紫若試著將一切串聯起來,卻發現,無論她怎麼去拚湊,始終無法得出完整的答案。
莫非,她是南宮寒派到天朝宮裏的奸細?那柳如雪的死,是否與她有關?她又怎會被太後親點成了美人?
太多太多的問題,糾結著纏繞不清。
這一切,南宮寒是否知曉?
“娘娘一定有很多問題想問吧?”雲翠淡漠道,笑意盎然。
鳳紫若靜默不語,不知為何,她有種很不好的感覺,仿佛有很多很多的事,她一直都不知道,而那些事,很重要。
“沈海柔,你是沈海柔,在夏國皇宮裏,你隻是沈海柔,記住了嗎?”
終於,雲翠的臉上有一絲詫異閃過,眼中冷光一閃,“是,海柔記住了。”
鳳紫若的反應出乎她的預料,她以為,她一定會追問,卻沒想到……
“那就好,皇上想必還未召見過你吧?”鳳紫若目光一閃,漫不經心的問。
沈海柔眼神倏的一黯,轉瞬即逝,卻沒有逃過鳳紫若的眼睛。
“皇上日理萬機,海柔不敢妄想。”口中這麼說,可是她的心中憤然。
鳳紫若一笑,“那麼,本宮幫你安排此事可好?”
這下,沈海柔十分不解,一切都出乎她的意料。
鳳紫若,不像表麵那麼心機單純,她騙過了所有人,迷惑了所有人,其實,她的心思,誰也猜不透。
“海柔先謝過娘娘,能夠侍奉皇上左右,是海柔莫大的榮幸。”她盈滿笑容,謙恭的說,縱然她的話裏,沒有幾句真言,可是這一句絕對是發自肺腑,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南宮寒,愛有多深,她自己都不知道,但是她無怨無悔。
鳳棲宮內,桑蘭捧著一盆金絲菊,和梅霜兩人忙活著。
鳳紫若站在一邊看著她們,“你們倆別忙了,好好一株菊花,看給你們倆糟蹋成什麼樣了。”
桑蘭抬起頭,抹了把臉,泥土沾在她白皙的臉上,“娘娘喜愛花花草草的,現在天氣寒冷,花兒都謝光了,隻有這菊花開的正好,奴婢挖上幾株栽到花盆裏。”
鳳紫若咧嘴一笑,“傻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