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古略微張口,有些驚訝,店小二已經將菜品端了上來,萬古:“湯?”
“對,我就說你平時一定沒來過。”擎羊道:“你可試過反季賞花?”
萬古道:“我曾去過一次天權道峰,外界分明是冬季,道峰卻總有漫山春花常年開著,永不凋落,身為怪哉。”
擎羊:“天權道峰是自有高人所置,今日我要請你賞花。”
“賞花?在酒樓?”
擎羊點點頭,請萬古打開蓋子,便忽見神奇之景,一朵朵春日桃花,在湯中剛好綻開,而此時,已是深秋。
擎羊道:“這是伴隨初春時開的第一種花,名叫迎春桃。在欲開未開之時,用竹刀取下,上下蘸蜜蠟,封於罐中,待秋日以熟湯就盞泡之,花即綻放。”
萬古縱然飽讀古書,也覺萬分神奇,見那反季的迎春桃含苞至放,熱騰騰,粉絲絲,蜜蠟甜,一如心結初綻、命中佳人初來、綿延什麼東西也同時初開,也許是情竇初開。
後來又上了幾道菜品,什麼廣寒糕,什麼金玉羹,什麼忘了名字的,一時間忘卻身外嘈雜,頗有閑雲野鶴之境。
飯後散心,寂靜街邊,萬古說起此閑雲野鶴之境,擎羊道:“其實我想啊,等以後完成大人的目的,我也不做殺手,就找個有山有水的地方,隱居終老。”
萬古感歎:“我又何嚐不想一直住在重鸞山呢,隻是心中有所不甘。”
擎羊:“既然心向田園,為何要執著與不甘?”
萬古:“我想成為父親,超越父親。曾經的我和你們一樣,都以為父親對我很好,但是偶然一次,我聽到了父親與上玄先生的談話,才知道,父親似乎還有一個女兒,也就是我的妹妹,而他為了好好愛這個女兒,寧願不與她相認,讓她沒有任何拘束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而我,從小就被父親要求學聰明,學有禮,學微笑,而父親似乎從來沒有滿意過,我又何嚐不想像她一樣,哪怕闖禍都會討得父親歡心。
你說,時間是不是有輪回的,讓我投生成為父親的兒子,究竟是為了報恩還是報仇?”
“輪回?”
“嗯,這些是上玄先生告訴我的,他說,時間是向兩個方向流動的,就像我第一次遇見你,就覺得是久別重逢。”萬古溫笑看著擎羊,“後半句話是我說的。”
擎羊有些茫然:“其實這些我有些聽不懂,但我願意聽你繼續說。”
“大約就是一見如故的意思,”萬古道:“抱歉,我說太多了,我父親常說我研究這些是沒用的,但他卻告訴妹妹可以研究任何東西,甚至是我碰都沒碰過的三尺清風,他都可以給妹妹當作玩具隨意耍弄,同時擔心她被傷到,在她身邊寸步不離,那時候他眼裏的親情,似乎在我這裏從沒有過。”
擎羊有些擔憂,“那你們之間難道就沒有過快樂地時候嗎?”
“快樂……對,我應該和你說些有趣的事。其實我很羨慕五道兄弟的,還記得他們年輕的時候,醉花間總愛在外麵打架惹事,還打也打不過,罵也罵不過,於是經常給對方撂下一句‘你等著’,然後灰頭土臉地回來,把木將軍叫出去打對方,把上玄先生叫去罵對方,醉花間就負責喊氣勢,直把對方打罵得身心皆受損、再也不敢欺負醉花間。
結果往往最後,都是我父親千山暮雪出來收拾爛攤子,給對方家裏賠禮道歉,才算結束。
有時候父親忍不了了也會和木將軍打架,上玄先生會叫上我和醉花間一起看戲,賭哪邊先輸。”
“想不到五道還有這麼逗趣地時候,那你豈不是每次都賭你父親贏?”
“是啊,其實我和醉花間每次都賭父親,隻有上玄先生左右搖擺,看心情押注,但每次都是上玄先生賭贏。”
擎羊忍不住笑,“如此看來,上玄先生才是最大贏家。”
千山萬古也放鬆大笑,“哈哈哈,那段日子什麼都沒發生,什麼都不知道,確實令人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