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國丈蒙難,皇上大怒,老夫在京城為官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皇上發那麼大的脾氣,再次力排眾議,調集八方人馬,禦駕親征,那一役打得莫名其妙,雖說寧遠是單向防禦的城池,防北不防南,但也不至於如此不堪一擊。雙方兵力剛剛交火,冰原帝國鐵騎就開始全線潰退,咱們大龍國的軍隊一路追到原來的邊境,才遇到真正的抵抗。光複的寧遠城就像地震之後一樣,所有建築倒塌,很多地方的地皮也被挖了丈許深,尤其是丁大人家的祖墳,完全被刨開,先人遺骨扔得遍地都是。據說這些事情都是冰原帝國的士兵逼著寧遠城百姓做的。這件事再次激怒了皇上,把幸存的寧遠百姓判了個附逆之罪,殺得血流成河,劊子手的鬼頭刀都卷了刃,沒有人統計過那一次殺了多少人,官方數據不足為信,我暗自算過,大約八萬人死於非命,當然了,這八萬人裏也不完全是大龍國子民,有為數不少的冰原帝國間隙混在裏麵,我審問過其中幾個,他們隻說奉命尋找一件寶物,就七竅流血而亡,後來我才知道,是有人引發了他們體內的噬命蠱。”邢彪回憶起當年的慘狀,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蕭九歌突然心思一動,問道:“邢叔叔,當年寧遠城有多少百姓?”
邢彪麵露讚許地說道:“寧遠城雖然地處邊境,常年戰事不斷,但範翼是個能臣,任職期間體恤百姓,到十年前寧遠事變的時候已經發展到十八萬人口。”
“寧遠從城破到光複,所用時間不長,冰原帝國如果目的在於尋找皇宮娘娘的寶物,隻會征召民夫,不會大量轉移百姓,後來大龍國雄兵天降,一路追亡逐北,他們更沒有餘暇帶走老百姓了,聽秋雨說寧遠屠殺以後十室九空,剩下用於埋葬屍首的百姓不足一萬,那麼另外還有九萬人哪裏去了呢?莫非真的像傳言中所說的那樣,跟隨趙鐵生北逃,到了雪域荒原不毛之地?”蕭九歌疑惑地問道。
邢彪沉聲說道:“戰火一起,有些見機很快的老百姓在冰原帝國尚未占領寧遠之前,逃出孤城,向南避難,當然了,這些人並不多,滿打滿算也就一萬多人而已,另外那八萬多人,恐怕真的像傳說中那樣,跟隨趙鐵生流亡了。”
蕭九歌還是有些不解:“縱使是流亡,又怎麼會十年音信全無?莫非他們不想回到大龍國了嗎?”
邢彪一歎:“十年前趙鐵生不管是逃跑將軍也好,還是護送百姓尋找生路的英雄也罷,總之留下八萬老百姓和一座城池,這個罪過他承擔不起,況且皇上盛怒之下殺了那八萬臣民,事情天下震驚,就算趙鐵生消息再閉塞,也不會不知道,他哪裏還敢回來送死!”
二人又坐了一會兒,卻沒有再聊關於寧遠的事情。定州府諸事處理得差不多了,邢彪急著回京交旨,尤其是要把單敏送進皇宮,這是疏忽不得的大事。
薛雨荷把清風嶺的事情交給弟兄們打理,也踏上了進京之路,這半年以來,她雖然與母親單敏頗為不和,但畢竟是親生母女,知道這次母親進京並不是沒有凶險,雖然自己去京城也幫不上忙,但畢竟離得近一些,心中能踏實幾分。
邢彪帶著單敏進宮麵聖,青龍押送鄭輝和秦寶鶴去六扇門,玄武帶白虎去錢家醫館就診,朱雀陪葉秋雨和薛雨荷回錢家大宅,蕭九歌見諸事安排妥當,便去龍飛霞那裏交令。
龍飛霞埋頭處理公務,頭也不抬,聽蕭九歌講完了這幾天的事情,淡淡地問道:“陣亡和受傷的士卒打算怎麼處理?”
蕭九歌從容答道:“除去按例撫恤之外,末將會把陣亡那兩名弟兄的親人接到京城或者正陽縣,如果身體硬朗就在錢家商號安排職位,若是體弱多病,就算供養起來也算不得大事。他們的子女,會送進私塾讀書,一切費用由末將來承擔。受傷的那些弟兄,末將也會有賞賜,保管眾人滿意就是。”
龍飛霞終於從案牘間抬起頭,若有若無地看了蕭九歌一眼:“你還算得上愛兵如子,既然你已經決定了,就這麼去做吧,你的隊伍空出兩個名額,自己想辦法補上,軍籍由我去辦。”
蕭九歌聞言大喜:“郡……龍將軍,這兩個名額的人選,末將已經想好了,不過有些難辦,正要請龍將軍幫忙。”
龍飛霞第一次見到蕭九歌如此正式地求自己,心中騰起幾分快意,笑道:“如果你想讓關文豪和關文傑兄弟進你的兵營,本將軍可沒那麼大的本事辦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