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刻的，那時候認的字不多，還錯了好幾個。”許鶯鶯吐舌頭。
木牌這幾年遭受著風吹雨打，上麵的字跡早就模糊不清了，也看不出對錯。
秦西沒能辨認出來，手在木牌上撫摸著道：“現在認的多了，明天咱們重新刻一個，往後每年都來拜祭，一定不會再寫錯了。”
許鶯鶯笑了下，拉著秦西往後挪了一點距離，然後叩拜了下去。
秦西跟著她，三叩首之後，許鶯鶯又往前蹭，嘀嘀咕咕說起了近幾年的際遇。
從她初遇秦西說到幾年的相處，從她最早的驚駭說到現在的安心，絮絮叨叨，說一會兒歇一會兒，說得零零散散、隨心所欲。
秦西在一旁聽著，好幾次覺得她應該說完了，想要說話時，她又繼續了起來。
墳前半個時辰，秦西一句話都沒能說得出口。
等他有機會說話時，還是許鶯鶯說累了，扭頭去看他，“秦大哥，我渴了。”
“渴了就回去喝水啊。”秦西先她一步起來，伸手去拉她，她“哎哎”直叫，“腿麻了！”
“不要動，不要動我……”她臉皺著不讓秦西碰，自己撐著地麵一寸一寸地挪動，抓著自己腳踝慢慢移到了前麵，小心翼翼地揉按了起來。
按了好一會兒才覺得緩了過來，把手遞給秦西，被他拉了起來。
臨走時不忘讓秦西把鐮刀和鐵鏟帶著，還指著鐵鏟給秦西看，“我當時就是用這個打的你。”
秦西無奈：“你可老實點別提那茬了，小心我揍你。”
“不能在墳前說這個。”許鶯鶯踮起腳去捂他嘴巴，“不能這麼說笑，阿翁阿婆會當真。”
她轉過身對著剛離開不遠的小墳包認認真真道：“秦大哥他說笑的，他從來不打我，他對我最好了。”
秦西向來對她沒有一點辦法，隻能再跟著她轉回身道：“我不該這麼嚇她的，請阿翁阿婆別生氣。”
一陣風掠過樹梢帶起嘩啦啦的聲響，又綿延向了遠處。
許鶯鶯一拍手道：“好啦，他們說知道了，不怪你，隻要你晚上不要讓我給你捶腿太久就好了！”
秦西：“……你蒙我呢，這是他們說的嗎？你自己瞎編的吧！”
許鶯鶯對著他憨笑。
走了幾步，秦西又問：“上一次回來，李棲楠也是這麼陪著你的？”
“沒有啊，他哪有那個耐心。”許鶯鶯撇嘴，“他就是聽說山裏可以打獵，過來玩的，一到這邊就帶著人進山了，隻留了侍衛和丫鬟給我。”
“那他說的……”秦西猶疑。
“故意騙你吃醋的。”許鶯鶯笑得很得意，“你果然是吃醋啦，是不是惦記了好久？”
秦西開始覺得不太對勁，怎麼感覺自己一直在被她牽著鼻子走？
去京城是，幫她找爹娘是，要不是發現彼此的心意之後他選擇悄悄離開，怕是要一直被她粘著，被她哄得不等她成年就成親了。
“許鶯鶯……”秦西深深看了她一眼，“你可真不簡單。”
許鶯鶯使勁點頭，“對啊，我可聰明啦。”
“是是是，你聰明。”秦西認了，被牽著鼻子走，那也是他心甘情願的。
許鶯鶯心情好得不得了，見了路邊的野菜停了步子，拉著秦西挖了起來，才換的錦衣都沾上了泥土。
沒過一會兒，謝夫人的聲音傳了過來，“鶯鶯——快回來了，太陽下山要涼了。”
“哎！”許鶯鶯直起身子答了一聲，扭頭跟秦西道，“剛才我娘喊我，我還以為是阿婆呢。”
晚間山中確實涼了許多，秦西跟她一塊兒起身，拍了拍兩人衣裳道：“快回去吧。”
他兩人捧著野菜回去了，謝夫人接了，催他們去洗了手，又讓丫鬟從屋裏拿了外衫給許鶯鶯披上。
謝必誠則是已經在屋裏坐著了，跟一個小男孩大眼瞪小眼。
男孩看著瘦骨嶙峋的，曬得很黑，身上穿著的衣裳是丫鬟剛找來的，應該是侍衛的，大了很多，鬆垮著拖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