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醫鬧(1 / 2)

韓喜的語氣,滿是悲傷。

“我真的盡力了,可病人的傷勢實在是太重了,他沒能從手術台上活下來。”

胡眉聽的入迷,忍不住的追問。

“然後呢?”

“然後……病人的兒子趕來後,一口咬定是我害了他的父親。”

胡眉聽後很是生氣,為韓喜打抱不平。

“怎麼可以這樣!你明明是在救他的父親!”

“我也是這麼解釋的,可病人兒子說,在他們家鄉,死者如果身體殘缺,死後無法得到安寧,他說既然救不回來,就該讓他父親身體完整的走,而不是送上手術台……”

韓喜拉開自己右臂的衣服,露出纏著繃帶的手腕。

我驚訝的問他。

“你被打了?”

韓喜點了點頭。

“手臂斷了,還傷到一根主神經,給我做手術的老師說,我可能一輩子都無法再拿手術刀了。”

說到這,韓喜的情緒崩潰,嚎啕大哭。

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和其他職業相比,醫生成材的時間成本和金錢成本要大許多。

普通本科生要念四年學,醫學生是五年。

況且想成為主刀醫生,本科生可不夠資格,還要再加三年研究生。

除此之外,在正式主刀前,還要給導師打下手,現場學習,積攢經驗。

從學醫開始算起,到真正拿起手術刀,最少需要十年的時間。

因為想要救人,韓喜十年的努力,付諸東流。

胡眉氣憤的問道。

“打你的人,怎麼處理的?”

“被拘留了,但他出來後,依舊要追究我的責任,他說我沒有經過家屬同意就擅自給病人做手術,咬定他父親的死,屬於醫療事故。

他要求醫院賠償,還要求醫院革我的職……”

講到這裏,韓喜沉默了許久,才繼續說道。

“其實我們醫院還不錯,院領導沒有直接開除我,他堅持等待法院的判罰再做處理。

在停職的這段時間,領導讓我先去保安科幫忙,維持一下醫院的秩序,如果最終法院判罰我沒有過錯,或者過錯不大,我還能回到原來的崗位,繼續當醫生。”

我安慰韓喜。

“這不是好事嗎?”

韓喜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傷勢,自嘲道。

“一開始,我也是這麼想的,雖然我以後很可能再也沒辦法拿起手術刀,但至少我還有機會留在自己喜歡的崗位上。

可就在今天……我對醫生這個職業,徹底的絕望了……”

“發生什麼事了?”

韓喜問我。

“還有酒嗎?”

韓喜已經醉醺醺的,但我還是給他添了一瓶酒。

他一口氣灌下大半瓶,開始講述第二個故事。

“我脫下白大褂,換上保安服時,心裏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站好崗,做同事們的保護神。

我已經受到了傷害,絕不能讓我的同事們,再遭遇和我一樣的事情……”

韓喜說,在當保安的這兩個月,他一直是兢兢業業,每天第一個上崗,最後一個下班,但凡是進入醫院的人,他都會仔細檢查,以防有人攜帶凶器進入。

可就在今天中午,韓喜正在醫院食堂裏吃著午飯,對講機裏忽然傳來保安隊長的呼叫聲。

隊長說有人在兒科病房鬧事,讓離得近的保安,趕緊過去看看。

韓喜嘴裏的飯都沒咽下去,就往兒科病房跑,他是第一個趕到的保安,趕到時,一個孩子家長,正在憤怒的指責一個實習護士。

韓喜把實習護士護在身後,一邊拉架,一邊詢問發生了什麼事。

孩子家長說,實習護士給他的孩子紮針,連紮兩針都沒紮進血管,把孩子疼的哇哇大哭。

“我知道,醫院裏有規定,實習護士給病人紮針,一次紮不進血管,就要換更有經驗的護士來。

可那個時候是飯點,隻有少量護士執勤,小姑娘為了不耽誤孩子治療,才紮了第二針。

孩子發著高燒,本來就細的血管變得更難紮,她經驗少,家長一責罵,更加緊張,結果第二針也沒成功。

我向孩子家長耐心解釋,可那家長根本不聽,說什麼都要實習護士好看。

他一把推開了我,從輸液架上抓起藥瓶,就往實習護士的頭上砸……”

講到這,韓喜的語氣變得無比懊惱和悔恨。

“其實我本來有機會阻止他的,可就在他砸的瞬間,我想起我手腕受傷時的場景,然後……我猶豫了。

小護士被砸的頭破血流,她額頭破了好大一塊皮,如果處理不好,很可能會毀容……”

韓喜講不下去了,他先是仰頭喝酒,隨後把酒瓶一扔,狠狠的抽了自己兩巴掌。

“我怎麼這麼沒用!保護不好自己就算了,連自己的同事也保護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