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懸崖最近的幾個新墳擠在一起,要不是有牌位數量為證,幾乎能將它們錯認成一個挖得稍微大一點的墳墓。它們距離懸崖的邊緣就隻剩下不到一米的距離了,要不是懸崖邊緣覆蓋著堅硬岩石層,恐怕這些墳能直接貼著懸崖的邊緣開挖。
這些新墳的牌位,它們的朝向也和舊墳正好相反,舊墳背對懸崖而立,新墳就不偏不倚地麵朝懸崖。
新墳完全背離月影島的喪葬習俗。這已經不是暗示,而是再直白不過的明示。
懸崖底下有東西。
這處懸崖在月影島的背麵,以月影島弦月一樣的島嶼形狀,從肚腹開船繞行至背麵,來回的航程怎麼都要耗上大半天的時間,再加上探索也需要不少時間,要是不想摸黑坐船,至少也得騰出一整個白天的時間探索崖底。
今天是沒辦法去探索崖底了,不過先看一眼還是可以的。
懸崖邊上沒有護欄,汪星燃非常惜命,他精挑細選一塊踩起來特別踏實的地麵,在距離懸崖邊緣尚遠的位置趴到地上,雙臂交替前進,慢慢蹭到懸崖的邊緣。
月影島背麵的大海,今天異常狂暴。洶湧的海浪狠狠地撞向崖壁,高高的濺起細碎的白沫,白沫還未來得及重新落入海中,下一陣海浪已經席卷而來,把白沫推向更高的位置。
濕冷的氣流貼著崖壁呼嘯著往上衝,汪星燃剛剛從懸崖邊探出半個腦袋,氣流就掀開了鬥篷的兜帽,幾乎要把他的假發都揚到天上去。
無盡的海浪吞沒了崖底的景象,上升氣流又吹得汪星燃很難睜開眼睛,在這樣極端的條件下,想要看清崖底的東西幾乎是不可能的。然而,汪星燃卻看到了,而且還看得清清楚楚。
一塊像是利劍衝天的礁石頂端,係著一條細長的白幡。白幡在海浪中翻飛,把細碎的白沫擊打得更加破碎。白幡和白沫的顏色沒有任何區別,可是汪星燃卻能清晰地用雙眼描繪出白幡的線條。
汪星燃的經驗還是太少,沒有在看到白幡的第一眼就趕緊收回視線。也就多看幾眼的功夫,汪星燃就從白幡中感覺到了一股冰冷的視線。
視線源自白幡,卻不是自下而上地看著汪星燃,那種感覺更像是天際裂開一道縫,一顆比月影島還巨大的眼球從縫隙中探出,眼球嘎吱嘎吱地無規則轉動著,最終鎖定在懸崖的位置。
強烈的壓迫感碾壓著汪星燃的身體,讓他難以動彈。無形的視線穿透皮肉,蕩開血液,要將他心裏的每一個想法都看得清清楚楚。此時的汪星燃,就像是一隻等待上帝審判的羔羊,隻能乖順地……
“啊——!!!”汪星燃用盡全身的力量發出一聲怒吼,借著這股氣勢,他猛地撐起雙臂,把自己翻了個麵。他視死如歸地看向天空,那顆巨大的眼球卻不見了,天空碧藍如洗,哪有什麼巨大的裂縫。
汪星燃轉過身不過是想死個明白,哪想到陰差陽錯地竟然得救了。就是不知道那顆巨大的眼球,到底是他因恐懼想象出來的,還是真實的存在……
隻是翻一下身而已,汪星燃整個人都脫力了,爬十趟山都沒有這麼累,他從異空間抓一把糖塞進嘴裏,毫無形象地躺了好一會,才勉強恢複一點體力,慢騰騰地走下山。
回程的路上花了不少時間,等汪星燃卸下偽裝回到祠堂時,重症病人的收治工作已經完成。
島民們在祠堂外支起一個棚子,熱火朝天的張羅好午餐。
一桌菜八個人吃,每桌的素菜隻有兩道,炒青菜和爽口拍黃瓜,剩下的都是裝得滿滿當當的葷菜。
紅燒獅子頭、酸甜咕嚕肉、鹹蛋肉餅、生煎蓮藕肉餅、炸酥肉、丸子湯,每一道都燒得色香俱佳,汪星燃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肚子不爭氣地叫起來。
他很自覺地去盛飯,順便還幫柯啄也盛好一碗。四處找不到柯啄,汪星燃便不等了,他在一桌還有兩個空位的飯桌坐好,捧碗下筷,迫不及待地夾起一顆燒得噴香的紅燒獅子頭。
紅燒獅子頭剛到嘴邊,一陣熱氣從後方噴灑在汪星燃耳邊,“你有異食癖嗎?”
汪星燃手一抖,紅燒獅子頭咕嚕嚕地滾到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