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叔怎麼了?”
打開大門後,茅三道看到張叔一臉的凝重。
“你劉爺爺走了!”
“什麼?!”茅三道大驚失色,“劉爺爺走了?!”
在農村,人“去世”大多數會用“走了”替代。
對於在這裏生活了20多年的茅三道來說,自然知道張叔口中所說“走了”的含義。
他隻是沒想到,劉爺爺怎麼會走的如此突然?
不容多想,茅三道抬腿就往劉爺爺跑去。
隱約中,他認為剛才那個夢似乎是劉爺爺離世前跟他的告別。
毛球兒從客廳跑出來跟在茅三道身後,被他攆了回去。
到達劉爺爺家,茅三道看到劉爺爺床邊四周已經圍了一圈人。
他們個個麵色沉重的同時,也可以看出疲倦。
茅三道猜想,他們應該是一夜未眠守著劉爺爺。
他看了一圈,之前照顧劉爺爺的那位阿姨也在。
她坐在床邊抓著劉爺爺的手正在小聲抽泣。
劉爺爺臉上蓋了一張苫臉紙。
其實就是一張黃紙。
一是擔心逝者出現“假死”,而通過蓋紙可以知道逝者是否有呼吸。
二是,人去世後,一般麵容不太“美觀”,也是為了不讓守靈奔喪的人感到恐懼。
更深一層的含義,也是為了尊重逝者,有逝者安息之意,故黃紙金麵蓋臉,以求吉祥。
再者,防止外圍的細菌通過嘴巴進入逝者體內,加速腐爛。
當然,還有一種說法,如果不給逝者蓋臉的話,他們的靈魂就無法安息,甚至會到處遊蕩,不能有個安定的居所。
劉爺爺靜靜躺在床上,枕邊放著煙袋鍋子和煙絲布袋。
煙鍋裏還塞著沒有點燃的煙絲。
看的出來,劉爺爺最後關頭還想抽上一口,可最終……沒有撐住。
茅三道內心極為難受,感覺就像在心髒上吊了塊重鐵。
他慢慢走到劉爺爺床邊,眼底澀意翻滾。
劉爺爺的離世對他來說,很是突然,甚至,都沒有來得及做任何的思想準備。
一時間,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隻能盡力平複自己的情緒。
“阿姨,請節哀。”
他歎了一聲,安慰了一下劉爺爺床邊的侄女。
女子抬頭,這才發現茅三道到來,她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回道:“你來了。”
“嗯。”茅三道點了點頭。
“伯伯臨走的時候還念叨著你,說你是個好人。”女子眼睛看著劉爺爺,眼淚再次湧出。
茅三道理了理蓋在劉爺爺身上的被褥,眼底澀意越發濃烈。
沒想到,劉爺爺臨死前還想著自己……
“三道,別太傷心了。”張叔走到茅三道身邊,輕拍了下他的肩膀。
“張叔,我沒事。”茅三道點了點頭。
張叔又扭頭看著那女子說道:“秋雲妹子,你也是,一定要節哀。”
“嗯。”女子也點了點頭,抬頭看著茅三道,“你劉爺爺走的時候讓我把一樣東西交給你。”
“什麼東西?”茅三道問道。
“跟我來。”
女子起身走向外屋,等茅三道跟出去後,她將一個牛皮袋子交到他手上。
茅三道仔細看了看,發現這袋子正是前幾天自己給劉爺爺的,他問道:“這是我給劉爺爺的……你們沒去醫院?”
“嗯,沒去。”女子苦澀的搖搖頭,“當時我準備帶他去醫院,可你劉爺爺他執意不肯去,他說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命數,就不要浪費錢了。
他還說,當時如果不收這個錢,你肯定不讓,所以隻能先收著。這錢他一分沒動,全在這裏。”
茅三道拿著牛皮袋子,內心五味雜陳,他看著裏屋的劉爺爺,喟歎道:“劉爺爺,你怎麼這麼倔呢?如果你去醫院,身體不就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