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關有人挑事原是常見,不過摩擦而已,西宛人如今的精力主要還是放在對付大峪上麵,是以蘇景佑原不應該為了這麼一點事派蘇執親自前往邊關,如此,他這麼做的原因便耐人尋味了。
四月二十三,隻在蘇景佑召見了蘇執的第二日,這一日天色初白,蘇執便已經出發前往兕城了。
在外人麵前兩人還是恩愛夫妻,該裝的樣子自是不必說,沈落淚眼婆娑一路送到了郊外,還適時灑了幾滴淚,朝廷的恩使看在眼裏,也不禁有幾分動容。
送走了府中最讓人頭疼的蘇執,沈落似是心情頗佳,連午膳也比平日裏多用了些,隻吃得肚子撐起,連寬大的衣裳也蓋不住,她這才放了碗筷。
用完膳,沈落在府中晏明池旁的亭子中坐了好些時候,雖是午後,但因昨夜下了整宿 的雨,衣裳稍單薄些便仍是有幾分涼意,芙蘭瑟瑟抖了抖身子,終是按捺不住心中好奇。
“王妃,昨日你拿的是什麼啊?”
小丫頭眼神亮晶晶的,一副探聽隱秘的好事模樣,沈落隻瞟了她一眼,先是懶洋洋打了個哈欠,之後才隨口道:“一幅畫罷了。”
芙蘭記性好,但在不打緊的事上一貫不花心思,便是個不記事的,聽到沈落說一幅畫,一時間倒也沒想起來是什麼畫,隻兀自擰眉回想著。
沈落心中原想著蘇執走後的事,此時被芙蘭打了岔,也不禁想起昨日蘇執的神色。不過一幅畫罷了,他看起來卻是寶貝的不得了,若不是她知道這人是上殷殺伐無情的攝政王,單看他那癡愣模樣,隻怕是要將他當成願做牡丹花下鬼的風流浪子了。
她來上殷,雖是由替嫁而起,但既然來了,便也不會真的隻老老實實做一個乖順的攝政王妃。
昨日蘇執問她的話猶在耳畔,為何畫他?想必蘇執是以為她是女兒心事,故那幅畫便是懷春少女在描一個俊俏的少年郎。
俊俏……
沈落勾了勾嘴角,確實是俊俏的,隻是她沈落可不是什麼懷春少女,她不過是有個不好的習慣,若是想打誰的主意,便會情不自禁地描他畫他寫他。
自然,她是打起了蘇執的主意,準確的說,她是打起了上殷皇室的主意。
薛鳴均雖是小人無信,但有一點他考慮的對。如今上殷日漸強盛,先不說南戎、西宛、北朔三國,異族國弱,但好歹隔著一條暮江,遠在天外,南戎更是離上殷最遠,不論上殷是否有吞並之心,一時半會兒倒也輪不到南戎來。
可即便如此,上殷在中原五國中的實力決計是遠遠勝出的,莫說是一直夾著尾巴做人的桑融,便是大熙、大峪和明祈,哪一個又不是忌憚三分,年年派使者討好?
這樣的一個上殷,敬畏逃避或是討好諂媚,都不是上上之策,一旦有了絕對的實力,上殷終究是會起獨霸天下之心的,吞並了中原四國,難道上殷會放任異族三國不管嗎?故而在此之前,必須將這樣的可能扼殺在萌芽之中。
再強大的國家,也經不起內耗。在上殷待了將近兩個月,她該摸清的已經摸清了,自然知道,該從什麼地方挑起內鬥,又該從什麼地方削弱上殷的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