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午門刑場離開後,沈落領著半夏和華懿往大理寺去了。
定昌侯府滅門這樣的慘案,就算是蘇執已經“伏法”,與這個案子相關的物證,人證的口供,也還會留在大理寺。
今晨一早,沈落急匆匆往宣懿門去,也好在蘇景佑不肯見她,因為就算是蘇景佑見了她,她又能說什麼呢?
整個案子的來龍去脈她都不大清楚。隻憑著在連翹半夏口中所聽得的一言半語,她就跑進皇宮去跟蘇景佑理論,難道要她在皇帝的麵前翻來覆去隻說一句話:“攝政王是被冤枉的”?
蘇景佑說蘇執有罪,他可以用那些物證證詞來作證自己的話,那沈落呢?
她不能就這樣毫無準備地進宮去,空口白牙地說。她得先去了解事情的前因後果。
三人到了大理寺之後,輕而易舉便見到了大理寺卿範敬。
因為蘇執剛剛問斬不久,有關定昌侯府的一係列卷宗還需要範敬經手,沈落進了大理寺,範敬自知躲不過,便也幹脆沒有躲。
甚至聽沈落說要看定昌侯府一案的卷宗,範敬也沒拒絕。
沈落便將卷宗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
瞧見其中一欄寫著:女屍小玉麵容完好,右手五指微曲,手心下覆,擬掩血跡,翻之,形為字,乃“艸”。
“艸”正是蘇執二字的頭三個筆畫。
“除了這個血字,這裏還有幾份人證的口供。”說著,範敬遞給沈落幾張紙。
沈落便又將口供看了一遍。
“王妃可還有什麼疑議?”範敬看沈落的目光從口供上離開,問了一句。
沈落搖搖頭,驀地又伸手拿了卷宗:“這上頭說,建安侯府的烏木雕花柄團扇出現在定昌侯府,大人怎麼知道這烏木雕花柄團扇就是陛下禦賜給建安侯府的那柄扇子?”
範敬微微皺眉:“有何不知?那烏木雕花柄團扇上頭畫著桃樹仙鶴……”
說著,範敬又十分嚴謹地接過卷宗,將卷宗翻到了後頭。
他指著其中一副圖道:“這就是那扇子的模樣。”
沈落看了一眼那副圖,團扇上正是畫著桃樹仙鶴。
桃樹也好,仙鶴也罷,都畫得栩栩如生,圖案構造細節,皆是十分詳盡,顯然不會有什麼編撰之嫌。
看了團扇的描摹,沈落往下頭掃了一眼,正是方才所說的血字“艸”。
這卷宗倒的確是萬事齊全了,大概正是因為這樣,範敬十分自信就算沈落看了,也找不出什麼差錯。
“王妃,如何?”
沈落毫無溫度地笑了笑:“有勞範大人了。”
“哪裏哪裏……下官要去刑部交付卷宗,正好送王妃您出去。”
沈落也不推辭,就與範敬一前一後出去了。
從大理寺回了攝政王府,沈落一路上將定昌侯府的事從頭到尾想了一遍,她還是覺得蹊蹺。
定昌侯府這件事,之所以一開始就牽扯了攝政王府和建安侯府,那是因為碎玉湖和茗茶宴兩件事。
身為局中人,沈落很清楚地知道,這兩件事都和薑雪羽脫不開關係。
就算茗茶宴的事與她無關,那碎玉湖的事,沈落親眼所見親耳所聽,就是薑雪羽設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