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早停了,蘇紫還在蘇牧的房間裏休息。
雨過天晴,傍晚的夕陽在西方染紅了大半個天空。太陽顏色就仿佛凍壞的蛋黃一般,油膩而朦朧。
血紅的天色倒映在湖中,在波光粼粼之外獨添一份異樣的色彩。
蘇牧蹲在大湖旁邊的石墩,夕陽照耀在他的側臉上,在俊美之外多了一層異樣的氣質。他的手裏拿著一把通體玉骨的扇子,原本白色的錦袍因為在大雨中淋濕而換上一襲青衫。從貴氣逼人,變成風度翩翩,一派書生模樣。
韓笙彎著腰恭敬的低著頭等待著這個一言可決生死前途的帝國二皇子說話。
韓笙的旁邊是一個奇怪的少年,奇怪的是他是個臉龐清秀的少年,兩鬢卻已經是霜白,從太陽穴垂到胸前。少年模樣,老年之發。
蘇牧在發呆,他看著湖麵,想到了很多事情。比如剛才韓笙彙報的,護送冷月心,南宮曉夢,蘇鶯兒的十幾位錦衣衛高手,全部被殺,三位女子,全部不知所蹤。
書生此刻不省人事,蘇紫此刻尚在昏迷之中,三位女子卻不知所蹤,蘇牧以前運籌帷幄,泰山崩於前麵不改色的本領到現在似乎也成為了一種偽裝。他現在居然有些迷茫。
他忽然想到了張伯濟,還有那位此刻生日不知的一劍西來的張棲梧先生。他沒有回頭,依舊望著麵前仿佛波瀾不驚的湖水,有些疑惑的問道:“張先生。我知道你來了,那麼張棲梧就算是已經進了閻羅殿,也有辦法活過來。可我現在想問的卻全然不是這其中的奧妙以及道理。”
頓了頓,又說道:“我曾聽聞修武之人,或為內練一口氣,或為外練筋骨皮。可這練到一種境界,便是百毒不侵。是什麼樣的毒藥,如此歹毒,竟能讓這天下聞名的高手落到如此境地?”
那奇怪的少年微微一笑,雙手一揖道:“殿下有所不知,平常歹毒毒藥,如鶴頂紅之流,皆借中毒人口腹流入血液,腐蝕五髒六腑,使人致命。又或者是通過人的鼻孔,使人窒息。不外乎這兩種。張棲梧所中之毒,依草民看來應當是農家的百墓散,此毒散於空氣之中。由毛孔進入,滲入心肺。縱然是銅皮鐵骨,你身體必然有毛孔,縱然你真氣浩蕩,也護不住心髒。換做他人,必然早已經駕鶴西去。也就是張棲梧的雄厚內力,才能夠讓他支撐那麼多的時間。”
蘇牧不是很能懂這位天下第一神醫的高論,但大概也能明白一些。
張棲梧中毒,他如果殺了自己,他也得死。這局實在陰險,設局之人完美的算到了各種結果。可惜他還是忽略了一些東西,比如背上書箱的書生和不背書箱的書生,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他知道那個布局的人是誰,所以他對於南宮曉夢和蘇鶯兒的生命安全,絲毫不擔心。至於冷月心,他更不擔心。此人行計,從不傷及無辜。否則怎麼會留給自己疏散方圓十裏百姓的時間?縱然這樣,他還是希望能夠盡快找到冷月心。著急無用,他知道錦衣衛已經很用心了。
對於什麼樣的毒藥,怎麼樣的藥理,他沒必要明白,也不會深思,隻是好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