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姚姐突然發瘋,我嚇了一跳。
那個穿著旗袍,靜若處子的女人,站著的時候,如同一幅煙雨中的江南風景畫,讓人賞析悅目。開心的時候笑的又比誰都開心,每次的調侃都恰到好處,不讓其他人尷尬又融洽。
可是,這麼一個女人,說瘋就瘋了,突然的沒有任何征兆。
她大聲的哭喊,生怕誰要搶走她護著的小姨娘。
隻是從她嘴裏喊出來的人名,一個一個的增多,聽著她言語裏的痛苦。
我越聽,越覺得害怕。
這個時候的姚姐太陌生了,就像是早已瘋癲的婦人,站在馬路上哀嚎流涕,迷失了心智,走不出悲傷和痛苦之中。
司稜看著她,喊著那些帶著數字的名字,直到喊到三十五的時候,他終於忍受不住,衝了上去,想要抓住姚姐,讓她清醒起來。
在司稜還沒有動手的時候,姚姐就好像感應到了一樣,迅速的伸出手,跟司稜打了起來。
兩個人在小姨娘的床邊開始打了起來。
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姚姐深藏著一手,對司稜的出手寸步不讓,還抓穩時機迅速出擊。
兩個人的打鬥不相上下,一個女人身體的柔韌度,在這個時候讓我見識到了。
就在司稜抓住她的時候,姚姐一個270度轉身,從另一個方位,給了司稜一拳,迫使司稜鬆開了手。
“該死的,姚碧仟,你給我醒醒。”司稜終於抓住她,朝著她的臉猛烈的扇了下去。
啪~
這一聲,讓兩個人都安靜了下來。
“姚姐,你醒了嗎?”我伸出手在她的眼睛前晃了晃。
“別晃悠了,小心她沒醒咬你。上次她就把一人的拇指給咬了下來。”司稜冷冷的說道。
嚇得我立刻縮回了手。
我抬起頭,看著眼神空洞的姚姐慢慢聚攏了視線,眼睛漸漸清明了起來。
呼,我喘了一口氣,知道她終於清醒了過來。
我看著司稜也悄悄鬆了一口氣。
他確定姚姐是真的清醒了以後,鬆開了她的鉗製。
姚姐轉身,看了看依舊昏迷中的小姨娘,她抬起頭,微微彎了一下膝蓋,看著我和司稜,“今夜抱歉了,小姨娘就拜托你們了。”
說完,她轉身走了出去。
“哎……”司稜聽見門響動的聲音,他歎了一口氣。
最後,我看著她的背影,沉重的過去無形的背負在她的身上。
“喂!”我抬頭看了看旁邊的司稜,發覺他們都好像。
彼此熟悉,同樣孤獨。
司稜聽見我叫他,回過頭看著我。
“要是……要是你把合同還給我……我們交往吧。”最後一句話,我越說越無聲,感覺自己肯定是瘋了,才這麼說。
“……”司稜看著我,沒有回話。
好一會兒,他一把抓我到他的懷裏,在我的額頭上深深的一吻,帶著他唇間的熱度,讓我感知到他不是孤寂寒冷的人,甚至,他的溫度還要高過我。感知他肌膚的溫度,時常讓我覺得自己快要在他的懷抱裏融化。
我伸出手,反抱住了他。
……
醫院裏,醫生給小姨娘做了一套全方位的檢查。
躺在單人病房裏,值班醫生看了看報告單,輕鬆的說道,“老人家身體沒什麼大毛病,骨質疏鬆,身體抵抗力低,這才一下子感冒了。打了點滴,等明天就能醒過來了。沒事,不過,她年紀大了,你們年輕人多擔待一下老人,不要惹她生氣,要是上班實在忙的話,最好給老人弄個寵物或者報個老年興趣班,多疏導疏導心情就好了。”
我恩恩的點頭。
醫生確定我們兩個病人家屬都聽進去了,才放心的回到了值班室。
司稜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他走出去,接聽著電話。
我坐在小姨娘的病床邊,看著這個慈眉善目的老奶奶,一下子被摧毀了的樣子,形容枯槁的躺在床上,如果不是知道她還活著,我幾乎以為這裏躺著一具安靜的屍體。
在她臉上,那種對命運的絕望沉淪已經深深的刻在了她的眉宇間,無法抹去。
我伸出手,握住她右手,皺紋布滿她的手背,如大地的溝壑,還有那老年斑零星分布著,像是戰火中創傷的地麵。
“快醒來啊,老奶奶,司稜他們一定會找到小海的。你要堅強才行啊,不然小海就沒有親人了。快快醒來啊!”我輕輕的摸著她的手背,一遍遍的說著。
上次,我被曹鈞遲差點掐死的時候,躺在醫院裏絕望到快要斷氣,爸爸和媽媽就是這麼一遍遍的在我的耳邊說著,不停的呼喊著我的名字,直到終於將我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