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因為這次雪豹在薛羽懷裏,雖然岑殊這黑車開的依舊很快,薛羽倒是能站穩了。
一路無話,落地時他已經將遮眼紗布重新戴好,連幹頭發也在腦後重新紮起一個小揪揪。
薛羽伸手在自己的揪揪上握了握,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頭發好像比以前少了點。
這幾日山上也沒下雪,隻是天陰陰的。
廣場和房簷上的雪被薛羽用靈力吹得很淨,岑殊收了盤抬步便走,好像沒什麼誇獎他的意思。
薛羽撇了撇嘴,抱著雪豹落後岑殊半步,跟著他向裏走去。
大殿裏本該是沒有人的,可一進大門,一股茶香混著酒氣繚繞撲麵。
兩人繞過照壁,前殿的大門是洞開著的,叫人一眼就能從外麵望到大殿盡頭。
岑殊常坐的那張矮榻上正側倚著一個年輕男人。
那人左手輕搖一把灑金折扇,右手舉至鼻前,虎口圈著一隻小茶碗,正微微垂首在嗅著裏麵的味道。
茶幾上擺著兩隻小爐子,都在咕嚕咕嚕煮著東西,殿外聞到的那股茶味和酒味就是從這裏散出來的。
遠遠瞧見薛羽兩人進了院子,那人放下茶碗,折扇在手心中“刷”地一合,遙遙衝他們瀟灑一笑:“師尊師弟回來的正好,我這兩爐茶酒剛剛煮開,喝一杯嚐嚐味道!”
岑殊行至榻邊,從桌上撿起一隻酒碗仰頭喝了,又垂首望向他,道:“方毓。”
岑殊這人對旁人一向是愛答不理的,一見麵就喝人家的酒,可以說已經是相當給人麵子了。
他果然就是岑殊的二徒弟,顏方毓。
想來在大雪山上也要搖扇子的,除了他以外也沒別人了。
不過倒也不是因為顏方毓是個缺心眼(雖然天衍宗的缺心眼們也知道穿秋褲),而是因為他手中這把灑金折扇跟岑殊的翻手星河性質一樣,是他的本命應盤。
隻不過岑殊是把棋盤收在袖子裏,而顏方毓是拿在手上。
薛羽好奇地打量著這位原著中的傳奇人物。
隻見這人確實如原著所說生著一雙微彎笑眼,唇角時常勾著,一身寶藍長衫、頭戴玉冠,左右碎發壓著額角,露出當中一條鑲著碧藍寶石的銀鑄護額。打扮得不像個修士,反而像個灑脫的世家公子。
顏方毓其人放眼整本原著都可以說是特殊的存在。
李修然作為《修仙界第一流氓》中的男主角“流氓”,他就連收來的後宮都一半是騙來的,一半藥來的,對待敵人自然更加無所不用其極,連厲害如岑殊都敗在他的陰招之下。
顏方毓卻是全書唯一一個沒被李修然陰死,反而將他擒住的人。
顏方毓站起身,撫順衣擺鄭重其事給岑殊行了個弟子禮,抬起頭從袖擺後露出一張笑臉:“師尊別來無恙?”
“自是無恙。”岑殊隨口應道,與他隔桌坐下,問,“你怎回來了?”
“聽說師尊給我們添了個小師弟,作為師兄當然要回來見上一見。”顏方毓也坐了回去,“上山之前我與大師兄通了個信,他說路上被絆住腳,約莫晚幾天到。”
說罷,兩人目光都落在殿中的第三個人身上。
矮榻上沒地方坐了,薛羽隻好在道上站著,乖巧衝顏方毓打招呼:“師兄。”
顏方毓打量他一瞬,忽地展顏一笑:“師弟好。”
他拇指在扇骨上一搓,便有把紅木凳子從殿門外飛入,貼著薛羽膝窩輕輕一撞,將他撞落在椅子裏後,那椅子又往前一飄,飄到兩人坐的小桌邊上板正落下。
看這情況,等他大師兄回來,幾人還能圍桌打一圈麻將。
顏方毓將最後那隻酒碗塞進薛羽手裏,笑道:“我早說師尊這殿裏該添幾把凳子了,否則以後師弟師妹們多了,豈不是要跟凡人皇帝上朝似的,底下站兩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