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宮中的時候,雖然因著娘親不受寵,大多數時候都被拘在娘親那小宮殿之中,可至少那小宮殿那一畝三分地是屬於自個兒的,可以在裏麵撒歡兒。”
“如今成了北燕國王後,都說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身份,可總也覺得,不過是寄人籬下而已。”
昭陽眼中閃過一抹詫異,不曾想到靜宜會向她這樣訴苦。
沉吟了片刻,方勸慰著道:“為何會如此想?你是北燕王後,是北燕大王的妻子,你的兒子是北燕國的皇子,女兒是北燕國的公主,那自然是你的家,如何算得上是寄人籬下?”
靜宜的臉上染上了一抹苦楚:“是啊,我是北燕大王的妻子,是北燕國王子公主的母後,可是,大王心中卻並沒有我這個妻子,我的兒女也不過是他用來要挾我拘束我的籌碼而已,你說,這樣的王後當得有什麼意思?”
昭陽腳步一頓,心口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樣,悶得厲害。
“這人說起來,也實在是奇怪。此前嫁過去之前,一直覺著,北燕國是蠻荒之國,北燕國那大王,應當也不過是個野蠻的莽夫罷了。後來見著了,最開始也是不喜的。覺著,他不會與我談詩論畫,同我沒有絲毫的共同語言,心中覺著委屈的很。”
“後來,經曆了一些事情,漸漸地覺得,他似乎也挺好,似乎真正的男兒就該如他那般,頂天立地,有男子漢氣概。原本覺著,他對我也算得上是體貼溫柔的,心中應當有我,於是便毫不保留地交付了一顆真心。到頭來卻發現……不過是我自作多情罷了,他心中原本就藏著另一個人,朝思暮念,從不曾忘記。”
靜宜說著,便轉過了頭,眸光靜靜地望著昭陽:“皇姐可知曉,大王心中的人是誰?”
昭陽垂下眸子,波瀾不驚:“不是每一段感情都必須要求個結果,即便他心中有人,可是如今是你在這王後位置上,便證明,那人是他求而不得之人。既然無法得到,於你便沒有任何的威脅。終有一日,他會瞧見你。”
“興許便是因為求而不得,所以才念念不忘。”靜宜麵色隱隱泛著白。
“若是實在覺著在北燕國過得不好,盡管回來便是,這裏永遠是你的娘家。”昭陽神色不變。
靜宜卻是搖了搖頭:“回不來了?你瞧,我如今回來,他都要留下我一個孩子作為要挾,我又如何敢回來。且他心中雖然沒有我,我如今卻是一顆真心都懸於他的身上了,於我,他也是我的求不得,卻也是我的放不下。”
昭陽不知該說些什麼,便隻沉默著。
半晌,靜宜卻是忽而又自己笑了笑:“是我魔症了,同皇姐說了這麼多亂七八糟的糟心事兒。皇姐如今與蘇丞相夫妻和睦,三個孩子都是極好的,想必也難以感同身受,卻也多謝皇姐肯聽我牢騷了。天色不早,我該出宮了。”
昭陽看著靜宜帶著孩子離開,半晌才歎了口氣,當初在這見不得真心的皇宮之中發現一個可以說說話的人,那時她心中的歡喜現在也還仍舊記得,隻是那個人,如今卻也已經不複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