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上剛砍了我的腳,晚上又要發酒瘋啦?”
“我就發酒瘋怎了?看嚇死你。”單冬青踢了鞋,往陽台上搬了凳子,擺出占山為王的架子。
簡啟丹很無奈,念在她剛失戀的份上,也就什麼也沒說,很義氣地舍命陪君子。
兩人碰了一下杯,就在陽台上灌起酒來,單冬青跟喝水一樣,怎麼也醉不了,越喝越清醒,天上月亮很圓,空氣中帶點清氣。樓下偶爾有人走過,說起話來也低低切切。單冬青的臉在月光下像蒙了一層水汽,溫溫潤潤的。
簡啟丹瞥了她一眼,轉過頭來,歎氣,說:
“心裏還是放不下吧,早知道就不要開始了。”
單冬青笑笑,搖頭說:
“不是因為這件事,我沒有想他,不過今天在公司裏……”她捏得手裏的易拉罐卡拉拉響,不知道該怎麼跟簡啟丹說。
“怎麼說呢,今天突然有點灰心了,我這個人吧,懶散,沒什麼野心,還是適合過安穩日子,反正自己有多少斤兩都是心知肚明的……今天在海天,我就覺得,大公司,人才雲集的地方,真是壓力大。”
簡啟丹吃了一驚,工作上的事,單冬青很少發牢騷,也沒什麼牢騷可發,她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兢兢業業,不出格,也就是很認真地在混日子而已。海天呢,自然是驚濤駭浪裏麵的艦艇,安穩是不可能的。
要是一不小心被卷了進去,那就更慘了。
她很理解地拍了拍單冬青,說:
“大機構裏就是這樣,人人都狡詐,勾心鬥角是免不了的,你平時也就是小打小鬧,沒見過這麼大的陣仗——聽說今天兩巨頭對抗,海天大敗新紀園,你們公司裏慶賀了吧?”
一邊慶賀,一邊大換血。單冬青想起今天在公司裏的風波,仍是心驚,一想到這其中秦簡在背後所起的作用,於嘉嘉無懈可擊可擊的反間,她差一點行差止錯,一步踩到陰溝裏,就不由覺得沮喪。
她和秦簡之間,似乎又隔了一道鴻溝,冷酷到自己都不想跨過去。
低頭擺弄了一陣易拉罐,單冬青自嘲地笑了笑,說:
“來了海天快半年,這個項目也差不多了,也許年底就能結,我還是挪個窩,回我們律所去混日子。樹挪死人挪活,說不定這一回去我們老板給我加薪升職呢,去了海天,也算鍍了金了。”
簡啟丹無言,她知道單冬青來海天,是因為秦簡的要求,現在她有了離開的念頭,原因肯定也和秦簡分不開。都說感情和工作要拆開來看,誰能真的拆開來看呢。
她很支持單冬青。不過還是替她覺得委屈。
“你們吵架有好幾天了,秦簡也沒過來主動認錯?上次不還挺誠心的嘛,第二天就來了。”
“這次不一樣,說了要冷靜幾天,他沒考慮好就別來找我。”她長長出口氣,如釋重負般,“本來還不甘心,要等的,可是現在也不想等了,分就分吧,幹脆點好。”
簡啟丹本來是強烈支持單冬青和秦簡掰了的,現在單冬青這樣說,她卻不知道怎麼回答,秦簡好不好,那不關她的事,有意義的隻是單冬青喜不喜歡他。
喜歡是肯定的,想要分手,似乎也不假,單冬青說得輕鬆,實際上是很灰心喪氣的。
忽然有點替她心酸,簡啟丹遲疑地說:
“要不,你再考慮考慮,畢竟日子還長……”
“不考慮了,真沒意思。”單冬青笑笑,隨手把空易拉罐遠遠扔出去,像扔掉一段感情,“分就分吧,我就那麼傻呢?我又不賤,自找罪受不是。”
簡啟丹對單冬青拿得起放得下的態度很讚賞,正要誇她兩句,樓下就有人罵起來:
“誰扔易拉罐呢?砸到人了知不知道!”
單冬青拉了一把簡啟丹,貓著腰悄沒聲地潛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