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都想著那些過往,忍不住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蒼老的麵容上滿是追憶,年輕時候誰沒有個青春肆意的時候,那個時候的他們,沒想到臨到老了,卻還要成為敵人。
“既然暗著去搜怕搜不到,那就明著去硬搶!”扈都一身武人的氣息。
“不妥,拱衛後宮的都是羽林衛的人,時間短,我們還沒來得及將他們轄製住,而且他們的人數看著雖少,但是戰鬥力卻不容忽視,此時就選擇動武,時機不合適。”鳳衍掐指盤算著,東夷的軍隊距此隻有五六日的路程,大漠的軍隊也已經開始準備攻城,北國軍隊也正徐徐圖之。
若是再給他十日的時間,那麼這南國皇宮和朝廷再怎麼固若金湯,他也照樣能一舉將之拿下來。
“殿下顧慮的是,不說羽林衛,就連那些禁軍大部分認的還是那個老皇帝,哎,我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時間,索性這個時候,大家的麵皮尚不曾完全扯破,彼此兩派都還保持著表麵上的客氣,還能讓咱們延緩一時半會。”
“那什麼時候咱們才能大幹一場?”
“幹,幹,幹,我說扈都你那魯莽的性子什麼時候能改一改,現在還不是鬧開的時候,你手上帶著的那些人手,你且先收著,自有用得著你的時候。”
扈都低下頭,黑瘦的臉上閃著濃濃的不快,剛想要反駁一句,又猛然想起,翌都的身份重過他,而且如今殿下對他的信任也是與日俱增。
扈都咬咬牙,將要出口的反駁之語都吐回了肚內,他是個識時務的人,沉下心來,細細的思索一番,況且,翌都那話說得也沒錯,如今這形勢萬變,他動不動就打打殺殺的,確實也太魯莽了些,到時候一不小心壞了殿下的事,隻怕前麵梁安都的前車之鑒就是他的下場。
“鍾則,你自帶人去找著,萬萬不要驚動她,以免節外生枝!”
“是,殿下。”鍾則領命,端肅的行禮而去。
“走,翌都,扈都,咱們這就再去看看老皇帝的情況是否有異吧。”
鳳衍看著年長位高的兩位長老,假裝不知道這兩人之間流淌的那種微弱卻又敏感氣息,微笑相邀。
老皇帝躺在龍榻上,雙眸緊閉,鼻翕間的氣息微弱,似是睡著了一般。
“老皇帝,你還真的睡得著?”
“你還真的以為,有了那一紙所謂的聖旨就能改變些什麼嗎?你還當是以前呐,你知道嗎,現在那保和殿之上,我這個一介客卿的身份說的話,都比你的聖旨管用。”
“可惜我的父親,我的母親,就因為這個皇位而致使家破人亡,上天輪回,天理昭彰,報應不爽,當年,你費盡心思,一手謀奪了本就屬於我父皇的皇位,如今,你這皇位是怎麼樣搶來的,我就要讓你怎麼樣失去他。”鳳衍聲音低沉而又陰冷,似是從地獄冥府裏發出的聲音,帶著一絲線的死亡氣息。
老皇帝心思神搖,他這一輩子,如今想來,確實是做了很多錯事的,隻是從一開始到現在,他都不後悔從先太子那裏搶過這皇位。
隻是他犯的最大的錯誤,不過是不該以當時那樣一種血腥的方式搶過皇長兄的皇位,還萬分絕情的誅連了他的一幹親族、妻族、母族,這二十多年來,那些曾經如此熟悉而又淒惶的身影一直在睡夢中糾纏著他,想到此處,老皇帝閉著的眼眸情不自禁的顫抖了幾下,鳳衍的眼神始終定定的盯著他,看到此,嘴角邊冷冷的浮上一絲笑意。
翌都和扈都都不知道該如何接鳳衍的話,老皇帝偏偏又是個不能開口的主,一時間,這殿內的氣息便一時凝滯住了。
“殿下,禁軍統領在殿外求見。”內侍的尖細的聲音陡然響起。
“殿下,是於榮,從小跟著屬下的那個泥小子。”翌都的臉上難得起了一道笑,擼著胡須為鳳衍解說。
殿門外走進來一個三十出頭的漢子,一身甲胄,生得虎背熊腰,一見鳳衍便立馬倒頭就跪:“屬下參見殿下。”聲如洪鍾,音氣朗然。
鳳衍淡淡點頭,左手一抬示意他起身。
“殿下,手下昨日來報,說是夜半時分有禦膳房的人進去送過宵夜,但是屬下去查探的時候得知,禦膳房那日前來送宵夜的小朱子公公已經失蹤,屬下懷疑,懷疑……”
不用說,自然是有人利用那送宵夜的小朱子,將他給解決了,然後易容成了他的樣子,頂替了他進了這宣正殿,還將宵夜送到了老皇帝的手上。
鳳衍一聽禁軍統領於榮的彙報,嘴角的笑一斂,臉色當即一變:“這麼重要的事,為何一早不說?”
“殿下,這,這……”鳳衍周身上下散發出一陣陣冷冽的氣息,於榮被其氣息所震,一時竟語塞。
“這……這,想必於統領在這皇城中久了,怕是早就已經忘了你的主子是誰了吧?”扈都察言觀色,立即大聲的擠兌著於榮。
扈都之前被翌都搶白了一頓,麵上的氣雖然被自己強行按壓下去了,可這心裏卻仍舊老大不舒服,正好趁著這會子發泄出來。故而說起話來,句句帶氣,字字誅心。
禁軍統領於榮少時是由翌都一手帶大,擠兌了於榮,便是間接擠兌了翌都不會調教人。翌都一向沉得住氣,麵上的神情倒是沒什麼,而禁軍統領於榮雖然年輕資質淺薄,但是看著這其中的氣氛,倒也知道了,此時他是被當成了這兩大長老鬥氣的出氣筒,自然也不敢再過多的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