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八點,再次站到豪門娛樂會所前麵的時候,她深吸了一口氣,再推開門走進去。
說不緊張,那是假的,但是意澤這件事總歸要了結。
她約好了紋身男,今晚在這裏交錢。
本來,她想把閨蜜若藍叫來一起壯膽,但是怕中途出現意外,連累若藍,所以作罷。
坐在KTV包廂裏,看著裏麵光怪陸離的光,她隻覺得眩暈。
等待的時間漫長得無聊,便隨便點了一首歌,不唱,隻是靜靜地聽。
熟悉的女聲響起,這是一個不太有名的歌手,但是她很喜歡,因為她的聲音裏有歲月的沉澱:
而你撐傘擁我入懷中
一字一句誓言多慎重
你眼中有柔情千種
如脈脈春風
冰雪也消融。
唱到這裏的時候,她點了暫停。
唱到這裏就好了,這是歌詞中最美好的一部分,她隻想聽這一部分,剩下的悲戚,她不想在體會,因為生活已經贈予她足夠的悲戚。
釋加牟尼說,人生七種苦難: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
她明白,這些道理,她都明白。
但是她看不開,放不下,無法釋懷。
那些年和江昱一起度過的明媚春光,即便現在,已經被恨意銷蝕得千蒼百孔,但是仍然是她潛意識不願意忘記的,是她要放在水晶瓶裏珍藏的珠寶。
想起第一次見到江昱的時候,他穿著廉價的白襯衫,坐在學校的圖書館裏,安靜的像個雕像,晴天的風拂動他額前的碎發,他揉揉眼睛,睫毛輕眨。
他是無意穿堂風,卻偏偏引發她心裏的山洪。
就這一眼,便讓她愛上他,一顆心才會被傷得稀爛。
門口的嘈雜打斷了她的思緒,那熟悉的聲音提醒她,紋身男他們來了。
她重整了一下自己儀容,表情嚴肅冷靜。
紋身男的衣品總是慘不忍睹,從上到下一身花花綠綠,看不出麵料。一條花臂宛若一條蟒蛇,有密集恐懼症的人一定會反胃。
“不錯啊林小姐,跟上回一樣單刀赴會,勇氣可嘉啊。”
意緒不理會他的語氣不善,表情冷淡,“開門見山談正事吧。”
紋身男的手下發話了,“大哥,這婊子上次就耍了咱們,這回可要當心。”
紋身男點燃一支煙,猥瑣的衝她笑了。
“林小姐應該不會故技重施了吧,畢竟,上回你也看到了耍我們的代價,當然林小姐這麼嬌嫩的姑娘,我們當然舍不得動刀子,最多動動下麵的槍。”
意緒忍住心裏的惡心,把一直放到腳邊的箱子甩到茶幾上。
“這裏是五十萬,你可以數一數,要是以為這是假幣,可以拿驗鈔機驗一驗。”
紋身男打開箱子,手在那一疊疊紙幣上遊移過後,露出那一口招牌黃牙,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