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兒看到洪芳在睡下後不到半個小時,身子就開始在床上翻來覆去,顯出躺得總是很不如意。
她便奇怪地問洪芳哪裏不對勁?
洪芳索性突然坐起身子說,隻要陶中尉在家,如果沒有他臥在身邊,就會感覺少了什麼。
然後,她向林思兒丟下一句“不能陪你了”,就摸黑下床,去往客廳的沙發,與陶海亮擠躺在了一起。
林思兒羨慕洪芳和陶海亮夫妻恩愛,在心底湧起無限酸楚。
她此生唯一能夠記起的男女入睡甜蜜感覺,就是十幾年前與華念平相愛在一起的短暫時光。
便在這天的半夜裏,似是肝部的一陣陣隱痛,把林思兒從睡中喚起。
她忍住很久,終於等到隱痛漸去,卻再也不能睡沉。
第二天一早,林思兒就迫不及待出發,開著洪芳的汽車趕到了淮上市。
恩源集團辦公大樓的門前廣場上,比兩天前聚集了更多的市民、百姓和學生,他們拉起了“搶救忠良”、“討伐賊逆”、“還我華專員”等十多條醒目的橫幅,人聲鼎沸。
前後的大門出口都被群眾嚴密包圍起來,一輛汽車也不允許進出。
林思兒撥通黃春融的電話,問他人在哪裏。
黃春融說,他已經被困在辦公室裏兩天了,沒能跨出辦公樓一步,好在群眾沒有趕盡殺絕,每天還允許超市送些吃的、喝的過來,不然就會餓死、渴死。
林思兒在門口看到了嚴四大伯。
她曾經向嚴四大伯采訪過新華製藥廠對周圍的汙染影響,便對他央求,立刻安排群眾放她進入辦公大樓。
嚴四大伯大手一揮,馬上有人為林思兒的汽車,辟開了一條通道。
林思兒找到黃春融的辦公室,看他頭發蓬鬆,不再如第一次見麵時那樣,梳理得溜光發亮。原先器宇軒昂、所向披靡的神態全然消失,整個一副焦頭爛額、萎靡不振的樣子。
她心想,天道真是不可褻瀆,民可載舟亦可覆舟,真要弄到官逼民怨那種地步,任何力量也是阻擋不住的。
黃春融懶洋洋地說:“林記者是不是又要親自前來采訪了!隻要哪裏一出現危機,你們這些做文章的人,就有了好題材。”
林思兒不能斷定黃春融對待華念平的立場,就試探地問:“黃副總經理怎麼想,你如何看待眼前的一切?”
黃春融說:“我總算明白一個道理,那些精神失常的瘋子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精神正常,卻像瘋子一類的人!”
林思兒不解,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黃春融氣憤地說:“分明有人瘋狂地預謀了一場陷害,但卻沒法收場,所以才弄到這個地步!”
林思兒略微心中有數。
她記起黃春融對那個叫小玉的姑娘曾經有意,說:“據我了解,華念平的案子牽連了好幾個人,甚至包括我們熟悉的秦欣茹,還有那位叫小玉的無辜女孩!”
黃春融被林思兒的話勾起了心中的痛處,頓時滿臉愁苦。
他如今自顧不暇,非常擔心王正一那幫狠毒的人,會對柔弱的小玉有不良惡行。
林思兒並不確切知道黃春融與小玉之間早已私情,但看得出來黃春融的確異乎尋常,極其關心小玉的命運。
她繼續以試探的口氣說:“我聽說小玉的名字原來叫小紅,是因為華念平和秦欣茹,才救她跳離悲苦的生活。黃副總經理就沒有想過,能在這個時候幫忙,把那無辜的女孩盡早解救出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