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念平回京城的行囊非常簡單。
他半年多前與吳寧芳離婚,莫可奈何地淨身出戶,如今沒有任何的家當和財產。
當初來到淮上市就任,隻身再加一個行李箱,現在依然如此。
去年,林思兒從京城給華念平郵寄了一條新的圍巾,但是十幾年前的那條舊圍巾,他始終不舍得丟棄。
那是林思兒與他初戀時,所能留下的唯一紀念。
把舊圍巾珍重地收進行囊裏,再戴上林思兒給他的新圍巾,華念平無人送行,獨自一個悄悄出發,黯然離開了工作一年又兩個月的淮上市。
之前的下午時間,華念平曾經計劃過要去小玉和熊劍東的墓地看看。這兩人在自己來淮上市赴任之初,女的因他而受盡屈辱,男的因他屍骨無存。
但因在辦公室向陶海亮辦完了工作交接,距離乘機的時間所剩不多,隻好作罷。
經過近兩個小時航程,華念平在深夜裏終於回到了久別的京城。
央校位於海澱區的京城西郊,與頤和園毗鄰,距離京大經濟學院也隻有幾站路。
多年前,華念平還在京大經濟學院任職副院長時,曾經好幾次受邀,來過央校講授國際經濟課程。
他難以想象,如今時過境遷,自己竟在這個夜間,成為了央校這一年春季培訓班的普通學員。
下了車,燈光映照下的“實事求是”醒目大字,立刻映入了華念平的眼瞼。
幾乎,全國的各級黨校,無一例外都有著這樣獨特的名言標誌。
華念平沒有忘記,一代偉人所倡導和題寫的“實事求是”這四個字,其實也是京大經濟學院的校訓。
在警衛室,一個值班幹部查看了華念平的入學通知,打電話叫來一名警衛員,幫助他把行李箱送到了學員宿舍。
房間雖然不大,卻像賓館一樣,設有獨立的衛生間、洗浴室。尤其潔白耀眼的床單,讓華念平感覺很是清爽舒適。
第二天上午,華念平正式報到,編班入學。
參加開學典禮時,他意外地看到陳虹娟的二姐,黃春融的離異妻子陳虹麗,坐在相鄰不遠的一個位置。因為有重要的首長馬上就要親臨講話,兩人隻能微微點頭示意。
典禮結束後,陳虹麗穿過人流和華念平走到一起。
經過相互詢問,兩人雖然來自同一省份,也都是這個春季裏同一批學員,卻遺憾地沒能列進同班。
“我小妹陳虹娟,下個星期就會來京城。”
陳虹麗主動告訴華念平這個消息。
“我聽她說起過。”華念平答道,沒有顯出驚奇。
“這個丫頭竟然沒有告訴我,你們原來一直在保持著聯係。”陳虹麗頗有意味地觀察著華念平的反應。
“唔!”華念平滿臉熱燒,避開了陳虹麗的目光,“隻是偶爾,才會有機會……聯係。”
“我妹妹也隻是偶爾,才會有機會……從日國來京城!”陳虹麗微微一笑,半開玩笑半客氣地問道,“你會和我一起去機場接她麼?”
“當然,如果有時間!”華念平發窘地遲疑著回答,“我想,也許應該可以!”
陳虹麗想起在半年多前趕往淮上市,她和黃春融一起去機場送走陳虹娟,妹妹曾經滿臉傷淚,不顧一切對華念平熱烈擁抱,極其依依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