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鬼!”妙馨問道,“鬧什麼鬼?”
王和尚指著窗戶,神秘地道:“鬼從那裏進出!”
妙馨順著王和尚向窗外看,見到外麵盡是低矮的灌叢,很多地栽種著一種,似是叫做曼陀羅的花草。
她不禁想,曼陀鈴通常長有毒花,這房間裏的膩香,莫非由其而來。
王和尚又指著床上:“鬼在這裏鬧!”
龍青斥責道:“王和尚,胡扯些什麼!”
妙馨對王和尚笑道:“你這瘋癲的老頭莫要驚怕,可知道我們道家之人,驅鬼除妖的本領,必不能少!”
王和尚歪著臉,想了半天道:“是了,宗主便能捐身驅鬼!”
妙馨見這教仆頭腦不清,言語唐突難懂,不解他何謂宗主便能“捐身驅鬼”之意,也無心向他打探詳委。
她憐惜王和尚將有了七十歲的年紀,還少去一隻胳臂,模樣甚是可憐,便吩咐他無需在這裏陪伴,盡管歇息去好了。
王和尚搖搖頭道:“老仆怎敢有違惠宗主之命。若是姑娘有嫌,老仆這就去外麵守候。”
妙馨心想,這王和尚與張大成,都是斷了臂的殘疾之人,大把年紀還當了上靈神宗總壇的奴仆,聽人使喚,倒不如張大成做個乞丐自在,不由心中暗自歎息。
她見熊劍東睡的很是深沉,預料不知何時才會酒醒,有心代了他這位丐頭軍師,天黑前去徃張二哥那裏的丐幫大軍看看。
熊劍東上午時就曾對妙馨說起,那幾百人的隊伍,都妥善安置在大眾旅社門前的十幾間帳篷裏,吃住一應俱全。
妙馨覺得既有龍青在此廝守,自己大可全然放心地走開。
她對上靈神宗這位喚作三金剛的龍青,經過兩天的接觸,與熊劍東的看法頗有相通,認為龍青還算得上是一個可信之人。
妙馨走後,那王和尚又轉回到屋裏來。
他指著熊劍東的床上,又歪起臉來對龍青道:“三金剛,那男人今夜,也是要宗主捐身驅鬼的麼?”
龍青頗有心事,對了王和尚並不搭理,而是去了院子裏,點了一隻煙來抽。
他此時滿心不安地在想:宗主命我和那王和尚,就睡在外屋裏的床上,今夜陪著熊先生。這王和尚神神道道,又不明其中就裏,睡了下去當然不會擔驚受怕。
但在自己卻是十分清楚,在那張床上曾有過一具被人掐死的屍首,用了被單裹藏了好幾天,至今餘悸未消?
直到下半夜,熊劍東才緩緩醒來,感到頭重發懵。
但讓他更為不適,是分明覺得身上蓋著的這床被子,似是散發出一股極重的血腥之味,忍不住胃中翻騰,惡心不止。
屋裏亮著燈。熊劍東本以為是自己酒醉吐了穢物,但床前並無發現痕跡。
他終於難以再被這血腥之味,熏受下去,堅持著爬下了床。
自從在禿鷹嶺激戰中,用太子劍接連誅殺了好幾名暴恐分子,他便對血腥之氣,特別敏感。
在外屋,熊劍東看到龍青歪在椅子上睡熟,床上還躺了另一個人。他便拿了自己剛才蓋過的那床被子,輕輕披在了龍青的身上。
好在龍青睡的很深,並沒有被他驚醒。
熊劍東來到屋外的一棵樹下,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他在黑暗裏,漫無目標地轉了幾圈,發現這處內庭套房居於上靈神宗總壇,最靠後的偏僻之處,多有雜草叢生,像是極少會有人來。
將近天亮之時,那位叫王和尚的老教仆才睡了醒,一眼見到裏間的床上,沒有了熊劍東,慌張地找了出來。
熊劍東並不知道王和尚是受了惠昌援指派,專門與龍青守在這邊來照應自己。
他早就有些口渴,便向王和尚打聽道:“老爺子,您早上好!不知在哪裏,能討到水喝?”
王和尚趕緊回到屋裏,倒了一杯水過來。熊劍東見到王和尚隻有一隻胳臂,趕忙上前接了水杯過來。
“我是總壇的下人。因是先生酒醉的厲害,昨間被宗主吩咐與三金剛龍青一起,整夜守在這內庭套房,寸步不離地伺候您!”
王和尚道。
“有勞老爺子照應!”熊劍東慚愧道,“想不到我這一睡就是十幾個小時,絲毫沒有察覺。”
“是呀。”王和尚道,“三金剛和下人,見了先生一直睡得深沉,快到下半夜時,才敢去了外屋的床上眯瞪一會。”
熊劍東與王和尚交談了一陣,漸漸有了對他曾經熟悉的感覺。於是昏暗之中,仔細觀察著對方,再想到他斷了一隻胳膊,立即記起了這王和尚會是誰了。
“敢問,老爺子您是姓王麼?”
熊劍東問道。
“原來先生醉酒之中,也能分辨到下人這王和尚的賤名,被別人拿來喊叫?”王老頭驚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