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看見不知何時出現的陸昊禎時,思唯似乎是受了驚般猛然回過神來,她張口喊了他一聲,可是卻近乎無聲。
她流淚太多,嗓子仿佛被什麼東西堵著,根本發不出聲音來。
陸昊禎沒有聽到她,也沒有看她,隻是緩步走到了黎漓麵前。
雪花傾覆的眼睫之下,她泛淚成花,眼中卻依舊隻有一個世界。
可是此時此刻,那個世界已經搖搖欲墜,正在坍塌。
她卻依舊不曾移開眼,哪怕已經痛哭到極致,她卻依舊死死地盯著,仿佛要抓緊最後的時間與機會,再看一眼。
因為每一眼,都將成為永恒的訣別。
可是這麼眼睜睜地看著,該有多痛,會有多痛?
陸昊禎脫下自己身上的黑色大衣,隨後拉開了依舊抱著黎漓痛哭求恕的宋衍,用大衣裹住黎漓,遮去她的視線,帶著她站了起來。
眼前驟然一片黑暗,黎漓驀地掙紮起來,在他懷中手腳並用地踢著他,努力想要從裹著自己的那件大衣上撕出一個缺口來。
她還沒有看夠,已經是最後的機會了,為什麼不讓她看?
可是沒有用。
那件大衣完全地裹覆著她,鐵臂一樣的雙手鉗製著她,她越是掙紮,外麵那人卻抱得越緊。
她早已哭得聲音破裂,此時此刻連開口祈求的聲音都沒有,即便明知道祈求也沒有用——
“不要看了。”陸昊禎低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仿若來自天際,“不能再看了。”
她微微一僵,竟無法再動。
與此同時,她一直麵向著的方向,忽然傳來一聲巨響——
轟然倒塌,支離破碎,仿佛一場永無止境的噩夢爆發,再也無法回到原點。
黎漓身子驟然一軟,終究是失去了知覺。
司機很快將車子駛了過來,陸昊禎抱著黎漓進入車內,很快離開了現場。
思唯站在原地,眼見著陸昊禎的車緩緩離開,才驟然回過神來。
許久未見的陸昊禎會出現在這裏,會帶黎漓走……這是幾個意思?
而宋衍仍舊跪在先前的位置,仿佛代替了黎漓,跪在那片坍圮的廢墟前,頭緊緊地貼在地上,身子微微顫抖著,始終沒有抬起頭來。
下雪的午後天氣格外陰沉,黎漓陷在柔軟的被窩裏,雙眸緊閉,臉色蒼白。
陸昊禎坐在床邊,低頭盯著她看了許久,直到樓下響起門鈴的聲音。
賀川按吩咐帶著醫生而來,還以為是陸昊禎不舒服,沒想到陸昊禎卻是讓醫生上樓給陷入昏迷的黎漓做檢查。
賀川一時有些驚疑不定。
作為陸昊禎的助理,他知道陸昊禎已經有好幾個月的時間沒有回過這間別墅,而他跟黎漓之間的關係也已經淡到隻剩一層名義上的夫妻關係——這幾個月來,兩人甚至沒有一起出現在任何一個公開場合過。
媒體隔三差五地就炒作一下他和黎漓之間的婚變新聞,幾乎成了江城名流圈最常見的新聞。
而眼下這情況,到底是怎麼回事?
醫生在給黎漓做檢查的時候,陸昊禎就站在起居室的窗戶後麵,靜靜地抽著一支煙,靜默無言。
賀川站在他身後看著他的背影,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陸昊禎這人,表麵上看著性子淡,事實上是冷,並且是深入骨髓的那種冷。賀川雖然作為他的私人助理,可事實上他對這個老板一點也不了解。這是外間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事實,也是他自己從來都沒想過的情況。
初次接觸陸昊禎的人,常常都會覺得陸昊禎這人與人相處態度總是很淡,隱隱透著生人勿近的氣息——可事實上,賀川跟在他身邊差不多兩年的時間,體會到的更是常人無法體會的旁人勿近之感。
哪怕偶爾他和陸昊禎表麵看起來會像是朋友的關係,可陸昊禎心裏真正想什麼,賀川卻從來未能明確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