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昊禎緩緩抬眸看向陸北堂,深褐色的眼眸中是凝萃的冷,仿佛一碰就要碎掉。
“這跟你沒有關係。”陸昊禎說。
陸北堂聞言,安靜片刻之後微微點頭一笑,“你說得對,你對黎漓怎麼樣的確跟我沒有關係。我隻是感到有些詫異,沒想到有朝一日你也會因為一個女孩子而化作繞指柔。”
陸昊禎顯然不太想提及他和黎漓之間的事,端起麵前的茶杯來喝了一口,才又開口:“四叔還是說回和黎漓媽媽之間的事情吧。”
陸北堂輕笑著歎息了一聲,隨後才又開口:“我跟黎漓的媽媽是故友,用你的話來說,的確算得上是關係很親密的故友。”
“那就不要再說了。”陸昊禎眼眸一黯,很快道,“我希望你不要再出現在黎漓麵前,也不要再提及跟她媽媽有關的事情。”
陸北堂看他一眼,緩緩開口:“如果我就是因為這件事情回來的,你這樣的要求,我怎麼可以做到?”
“如果四叔固執己見,我不介意用別的方式讓四叔閉口不言。”陸昊禎聲音瞬間已凜如寒冰。
陸北堂聽了,神色卻依舊平靜,“你覺得你這樣是保護黎漓的方式?”
“我怎麼做事,不需要四叔來評價。”陸昊禎說。
陸北堂看著他,恍惚之間仿佛又看到了十年前那個在美國的陸昊禎,陰鷙寒冷、固執桀驁,像一塊森冷而鋒利的寒冰。
可是卻依然不盡相同。
十年前的陸昊禎,和十年後的陸昊禎,除卻年歲增長,終究還是發生了一些細微變化。
而這樣的變化,無疑是因為黎漓。
大概是因為美好善良的姑娘總會有某種治愈的奇效,如丁夢,如黎漓,這般地一脈相承。
“我看得出來黎漓被這次的事情傷得很深。”陸北堂終究還是又緩緩開了口,“而我這次回來,其實是想要告訴她,她媽媽並不是那樣的人。”
陸昊禎眼神赫然一凝,“你說什麼?”
陸北堂看著他,肯定地重複了一遍,“我說,她媽媽並不是那樣的人。”
話音剛落,門口的光線驟然一暗,兩人同時抬頭看去,看見了緩緩出現在門口的黎漓。
她手中端著一疊小點心,應該是準備送進來給他們品嚐的,可是她走到門口的時候,應該已經聽到了他們說的話。
陸昊禎心中驟然一沉,隻是抬眸看著黎漓。
而黎漓卻隻是看著陸北堂。
似乎到了此時此刻,她才終於有心思將這位陸昊禎和思唯的堂叔仔細地打量清楚,連他眼裏的溫和與沉痛,她也一絲一絲地辨了個分明。
黎漓緩緩將手中的茶點放在桌子上,這才緩緩開了口:“您也認識我媽媽?”
陸北堂看著她有些空泛的眼神,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黎漓似乎有些想笑,扯了扯嘴角,到底還是沒有笑出來。
這樣似曾相識的畫麵,是在哪裏出現過來著?
很快她就想了起來,應該是她初識蔣天和的時候,那個男人也是這樣,彬彬有禮,溫和慈愛,懷念著與媽媽相識的往日,誇讚著媽媽的美好。
可是到頭來,到頭來——
黎漓沒有再想下去,而是看向了陸昊禎,“四哥,我有些頭疼,我們先回去好不好?”
陸昊禎的視線從陸北堂身上掠過,目光已經寒涼到極致。他站起身來,握了黎漓的手便往外走去。
思唯從廚房裏走出來的時候,隻看見小院門口人影一閃,有些好奇地跑出去一看,卻看見陸昊禎的車已經徑直駛離了這裏。
思唯連忙轉身跑進偏廳,一看黎漓也不在了,隻剩下陸北堂獨自坐在那裏,目光有些悠遠。
“四叔,怎麼了?”思唯連忙問,“我哥跟黎漓怎麼突然走了?”
陸北堂站起身來,淡淡道:“沒什麼,也許他們都需要一段時間冷靜冷靜。”
……
夜裏,陸昊禎在時隔三天之後,終於又一次留宿在黎漓的公寓。
大約是因為下午在河邊吹了風,黎漓有些頭疼,早早地就睡下了。而陸昊禎將她抱在懷中,感覺著她微微蜷縮的睡姿,卻無論如何都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