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這兩個神仙要置氣到什麼時候。
阿深揉揉太陽穴,撥了下放在鼠標旁的手機屏幕,通話記錄裏,簡家老宅的座機電話號碼赫然擺在首行。
其實他覺得,老爺子的囑咐其實完全是多此一舉。
如果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想不明白,那他現在的墳頭草估計早就長了不止兩米高。
阿深正琢磨著這幾天要怎麼熬,桌角的總裁專線忽然響了。
“進來。”
聽筒裏語氣不善。
“是。”
阿深表情不變,站起來抬手看了眼腕表。
唔……七個小時零二十分鍾。
少爺這次確實氣的不輕呀。
總裁辦公室裏靜的可怕,阿深眼觀鼻鼻觀心,大氣不敢出。
簡奪慢條斯理的捏著兩份文件,全神貫注,仿若完全忘記了屋裏還有另一個人。
屋內一時間氣氛良好——
如果忽略越來越低的氣壓的話。
阿深悄悄抹了額頭上的汗,智商高速運轉,大眼睛瞪得溜圓,極力分析自家少爺的微表情。
片刻後,他決定相信自己,顫顫巍巍的主動開口,“少夫人那裏都安排下去了。”
“誰準你提她了!”
簡奪眼神涼颼颼的,但不斷鬆懈的眉頭泄露了他的真實心情。
阿深連連認錯討饒,內心忍不住鬆了一口氣,知道自己這是賭對了。
“行了。”簡奪擺出大度不和他計較的模樣,“把別墅的鑰匙留下,你可以回家了。”
阿深頓了頓,試探性地問:“您今天不回醫院嗎?”
簡奪拿文件的手頓了一瞬,繼而道:“不想走可以繼續留下來加班。”
喉嚨裏咕嘟的口水聲在寂靜的夜裏顯得尤為清晰。
雖然阿深依舊堅定的認為少爺是死鴨子嘴硬,但他也不敢冒著可能會增加的五倍、甚至十倍的工作量多言,隻能默默滑步過去,拿起車鑰匙,逃離案發現場。
隨著玻璃門閉合,牆麵鍾表上的時針也指向了數字十一。
簡奪卸了渾身的力道,昂貴的鋼筆被他丟到一邊,孤苦伶仃的縮在桌角。
倒在椅背上,望著幾乎摞成小山的文件夾,鳳眼忽明忽暗。
他已經記不清自己上次這樣拚命工作是什麼時候了。
從很小的時候,他就知道,簡氏是他必須要扛在肩上的責任,能力允許的情況下,他務必要將它做的更大、更強。
後來他也確實這樣做了。
彌沙市、華國、全世界,他讓無數人認識這個企業,認識這個姓氏,到後來無論什麼膚色的人,在聽到‘簡’這個音節時,都要下意識高看幾分。
他一度以為簡氏帝國就是自己存在的意義,所以他在與公司有關的事情上處處力求完美。
但這所有的一切,都在舒嘉芮的到來後,悄無聲息的被打破。
他不再執著於商業戰場,經常手下留情,看著上百億的合同,內心想的卻是:錢也好,權也好,都不過是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物件罷了,再多,又有什麼用處呢?
簡奪還記得第一次出現這種想法的時候,自己心髒停了半拍的感覺,可神奇的是,他竟然沒有覺得反感。
仿佛本就應該如此。
說起來,他好像記得自己應該生氣的,但他在氣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