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為是自己的心理足夠強大，但現在她才懂，原來她是把壓力都壓在柯黎的身上了。
她以為自己已經在盡力偽裝，也裝的夠好，但其實不是的，她每次在柯黎麵前，都會不由自主地泄露壞心情。
她從來都沒有裝的好過。
她總是潛意識想要柯黎分擔她的痛苦，或者不好聽的說，是把痛苦轉移到柯黎身上。
什麼沉默寡言、冷暴力、無視他的出現，事實上，她不過是吃準了柯黎在乎她罷了。
司徒美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現在這樣的？
是柯黎日複一日的笑容，還是他永遠沒有脾氣的溫柔軟語。
她被慣壞了啊！
真的太壞了！
“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司徒美緊緊抱住柯黎，淚如雨下。
被人搞得全身粉碎性骨折的時候她沒哭，被告知永遠無法直立行走的時候她沒哭，第一次坐在輪椅上的時候她也沒哭。
但這一刻，她真的不想再壓抑自己了。
所有的驚慌、無措、歉意、彷徨，都在這一刻化成豆大的淚水，通通抹在柯黎的白色襯衫上。
“小美，小美，”柯黎手足無措地抱著她，驚慌不已。
“我怎麼會不愛你啊？你那麼好、那麼好，我怎麼會不愛你啊！”司徒美哭的聲嘶力竭，“即使我變成了這個樣子，也沒有放棄我，不但停掉了自己的工作，天天陪著我，明明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貴公子，卻為了我什麼都肯做！”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阿姨已經給你打了好多個電話了吧，他們想你了，甚至說如果你不回去，他們就自己過來，但為了照顧我的心情，你通通都回絕了。”
“柯黎，你已經有好幾個月沒有見過爸爸媽媽和爺爺了吧？明明你從前幾天就要回去一趟的！”
“你怎麼這麼傻啊？為什麼要覺得我不愛你啊？這個世界上，如果不愛你，我還能愛誰呢？你說，你說啊！”
“我這一輩子隻幸運過兩次，一次是在即將墮落的時候預見了嘉芮和阿南，另一件事就是愛上了你，柯黎，我真的真的好愛你啊，如果不是你，現在的司徒美就隻是停屍房裏的一具屍體，一把大火，一陣風，就什麼都不剩了……”
司徒美哭的嗓子都啞了，像是用盡了十二分的力氣，想要把心都掏出來個柯黎看。
她從來沒有放棄過愛柯黎的想法，從前是，現在更是。
她已經知道自己錯了，所以原諒她好不好，不要放棄她好不好。
柯黎緊緊把她錮在懷裏，完全不介意襯衫被她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摸了個遍，眼神也逐漸從最初的擔憂，逐漸變得溫柔。
溫柔的仿佛要溺出水來。
“好，我都知道，我也愛你啊……”
司徒美哭的直打嗝，柯黎就一邊拍她的後背，一邊輕聲安慰。
雖然舍不得寶貝哭，但她說的每一句愛他，都讓他感覺像是吃了蜜糖一樣甜。
痛並快樂著，說的大抵就是她現在的感受吧。
等司徒美哭夠了、哭累了，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
司徒美抽抽搭搭地依偎在柯黎的懷抱中，隻覺得自己從前真是太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