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嗬……”柳書芹忽然低聲笑了,“女婿?”

多諷刺啊!

樊莊雅像看神經病一樣蹩緊眉頭,“我不管,反正你剛剛已經答應過我了,隻要我和你實話實說,你就答應頂罪!”

雄赳赳氣昂昂的氣勢,大有柳書芹敢說一個‘不’字,她就砸碎了這扇玻璃牆,爬進去和她拚命。

望著女兒激動的模樣,柳書芹心下一片冰涼。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當現實真正擺在眼前的時候,她依舊覺得天塌地陷。

絕望像一隻大手,緊緊扼住了她的咽喉。

如果連樊莊雅也沒有了,那她還能靠誰?還能指望誰?

她現在被困住,根本不能為自己做任何事,就連請個律師,都要在簡景明眼下,經過他的手。

“何必要負隅頑抗呢?”過了熱血上頭的勁兒,樊莊雅心裏驀然升出幾分愧疚感,“媽,咱們不是景明的對手,而且我們在彌沙市也沒有親人,除了他,我們還能依賴誰呢?”

而回答她的,是漫長的寂靜。

直到樊莊雅耐心將要消磨光了的時候,她聽到柳書芹說:“叫他過來一下,我有話和他說。”

這個‘他’是指誰,不言而喻。

樊莊雅心下一喜,但麵上不顯,點頭答應:“好。”

柳書芹沒有再看她,起身,頭也不回的隨著獄警離開了。

得到柳書芹鬆口,樊莊雅可沒心情關懷她母親的所思所想,滿腦子都是簡景明聽到這個消息該有多快活。

在他心裏,她的地位會再次升高吧?

這次他該知道,她比她母親要強的多的多的多吧!

是夜,柳書芹攏了攏衣服,縮在一個小小的角落裏,滿腦子都是白日裏樊莊雅的模樣。

激動的、心虛的、冷漠的、憤怒的。

每一幀都像電影一樣在她的大腦裏自動回放,她甚至能清楚的記得任何一個細節。

恍惚間,她又想到了曾經的學生時代。

穿著灰撲撲外套和不合身短袖的她坐在窗口,旁邊宮沚蘭穿著漂亮的蕾絲小短裙,梳著妥帖的公主發型,手中捧著一塊精致的小蛋糕:“書芹,我昨天路過蛋糕店的時候特意買的,這個牌子的肉鬆小貝特別好吃,你嚐嚐。”

柳書芹永遠都忘不了那個場景。

女孩甜甜的笑著,水潤的眼眸裏仿佛裝著星辰大海。細碎的陽光星星點點的打進她的秀發裏,鵝蛋小臉粉粉.嫩.嫩,仔細看會發現一點可愛的絨毛。

活脫脫一位下凡的仙子。

和宮沚蘭相比,她就是那泥沼裏的醜小鴨,髒汙不堪,惡心發臭。

後來……

柳書芹忍不住捂緊臉,她張著嘴,大口大口喘氣,像一條瀕死的魚。

她不明白啊,為什麼會走到今天呢?

她……她明明已經偷走了宮沚蘭的人生,甚至連她的女兒,也偷走了宮沚蘭女兒的人生,憑什麼還是走到了今天這一步呢?

柳書芹第一次開始正視‘人的命,天注定’這六個字。

過去的所有在腦海裏不停閃現,最後定格在了舒嘉芮和簡奪相依偎的身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