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那個情況，她想著大孫子下半輩子可能要吃牢飯，腦子一熱，就把自己的棺材本掏出來了，但後來她……她其實是後悔來著。
她每個月的退休金都是大兒媳去領，她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那個錢了。
最開始的時候還會和她說一嘴，後來兒子兒媳連說都不會和她說，至於怎麼分配和她就更沒關係了，兒子兒媳每個月就跟沒有這回事兒似的。
她卡裏的這點錢都是自己之前省吃儉用，還有隔三差五朝小女兒要的。
如今陳玉鳳還不知道什麼情況，出了這麼大的事，也不知那局長夫人的位置還坐不坐得穩，若她以後再不能給她打錢了，那手裏的這些，她真的誰不得給孫子。
陳老太額頭全是冷汗，身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媽？”陳嫂子試探性的叫她，“您……”
老太太這樣猶猶豫豫磨磨蹭蹭的，她已經有點不樂意了。
“我……我……嗬嗬嗬……”陳老太沒辦法，隻能硬著頭皮把銀行卡重新塞回口袋裏，打著哈哈，想把這件事情搪塞過去，“可可啊，有什麼想吃的就和奶奶說，奶奶明天就去菜市場給你買最香最好吃的排骨去好不好？還有你之前說的那個什麼小龍蝦，奶奶也多給你買幾斤，瞧你這幾天都瘦了，咱們明天吃個大餐，好好給你補補！”
“誰要吃排骨和小龍蝦！”陳可可憤怒地大吼，舉起桌上的玻璃瓶，‘啪’地摔在陳老太腳邊。
陳老太一個激靈，害怕地往後躲了躲。
陳大嫂見過那張銀行卡，知道老太太平常睡覺都要塞在枕頭底下，數額必定小不了，小眼睛咕嚕一轉，想著怎麼也要把那些錢想辦法弄到手。
她偷偷扯了扯陳可可的袖子，像京劇變臉似的，忽然換上一副哀傷的表情，“可可，你這是做什麼？雖然咱們家正是用錢的時候，但你也不能對奶奶這樣啊，快給你奶奶道歉……都怪爸媽沒本事，如果咱們家能更有錢一點，興許你就沒事了……”
這話當然是瞎掰的。
事情發展到現在，被媒體鬧得沸沸揚揚，舉國皆知，早就不是簡單的錢能解決的問題了。
但有總比沒有強，這個道理陳嫂子還是知道的。
可陳可可這個人吧，他從出生那天起就是家裏的香餑餑，腦子裏從小沒有尊敬長輩的概念，除了極少數時間會怕他爸那麼一天兩天，其餘人基本上是時刻被他踩在腳底下的。
親生母親也好，八十歲的娜娜也好，甚至做了局長夫人的姑姑，從來都是他說什麼就是什麼，沒有人敢忤逆他的意思。
他知道他奶奶那張卡裏不少錢，他也是真的想要，可他偏偏不願意彎下腰地要。
讓他向家裏人道歉，這比殺了他還要更難受。
於是，陳可可梗著脖子，訓他媽，“哭什麼哭！就讓警察把我帶走吧，不人不鬼地吃一輩子牢飯！……啊，不，也許根本吃不了一輩子，聽說監獄裏經常有各種各樣的肌肉男、殺人犯，說不定我在裏麵活不了多少年，就要被折磨死了！”
他一點也不傻。
陳大嫂真的信了，她一下撲到兒子懷裏，聲淚俱下，鼻涕一把淚一把，“我的可可……你怎麼就那麼命苦啊……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