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夕涼惦記著要第一個接依依,早早出了門,到了幼兒園,還有十五分鍾才放學。門衛見她懷孕身子重,特別照顧請她坐在門房裏吹風扇,倒是比外麵頂著大太陽的家長要幸福不少。
放學音樂一響,門外的家長蜂擁而至,好像趕去辦一件既緊急又重要的事般,晚一秒都不行。夏夕涼雖有位置的先天優勢,然而畢竟挺著大肚子,腳下不給力,好在也算是第一個來到了翟依然的班級門口。
小朋友們一般都是排成一隊,家長來一個領走一個。她剛到門口,後麵便來了兩三位家長,揚著手裏的接送卡,高聲叫著孩子的名字。
夏夕涼對這樣的行為有點不屑,她站在門口,朝裏麵的翟依然招招手,笑道:“依依,媽媽來接你啦。”
翟依然走近,夏夕涼發現女兒白嫩的小臉上有一道清晰的紅痕,左邊眼皮上還破了皮,應該流了血,此刻有黑乎乎的痂。
她這樣一看,心裏“咯噔”一下,心裏先浮上擔憂,小女孩眼睛上留個疤可怎麼好看,接著,心疼跟著而來,那明顯是小朋友指甲抓的,得有多使勁才能這樣嚴重?這兩種情緒,好像大潮來臨前的小波浪,緊跟著,憤怒的大潮湧上,攜著驚濤拍岸的架勢,“轟”地擊在她心頭上。
“這是怎麼回事?”夏夕涼朝門口站著的老師問道。
“哎呀,依依媽媽,不好意思啊,小朋友一起玩,不小心摔到了。”那位老師不是之前夏夕涼見到的董老師,稍稍眼生,此刻笑了笑,沒覺得是多大事。
“一起玩摔倒了臉上能有這麼長一道印子?”夏夕涼拉過翟依然,指著從眼角到下巴的紅痕:“你告訴我怎麼能摔成這樣?”
旁邊一位接孩子的家長瞟了一眼,也嚷嚷道:“這明顯就是別人抓的嘛。”
夏夕涼盯著那位老師。
“哎呀,依依媽媽,不好意思啊。”另一位老師從裏麵走出來,夏夕涼依稀記得是報到那天班裏的另一位老師,好像是生活老師,姓劉。
“劉老師,依依這是怎麼搞得?”她緊緊拉著翟依然,仿佛隻有這樣才能安慰孩子的心。
其實翟依然就是被抓的時候哭了一會兒,老師拿了糖果哄住了,去醫務室塗了點藥水,便不再在意了。可是在夏夕涼看來,女兒一句話不說,和平時活潑的翟依然完全不同,一定是受了莫大的委屈才這樣的。
她又想到早上翟依然哭鬧不去幼兒園,根本不是孩子不適應,明明就是在幼兒園會被人欺負。
她越想越難過,越想越委屈,覺得必須要有個說法才行。
“依依,是誰抓的你?”夏夕涼見老師不說別的,心裏很來氣,老師不說,孩子總不會不說吧?
“是東東。”翟依然手指向旁邊一個還在等家長的小男孩。
“為什麼抓你?”夏夕涼繼續問道。
翟依然歪著頭想了想,脆生生道:“他搶我玩具。”
夏夕涼朝那邊那個又黑又壯的小男孩看了一眼,她素來喜歡斯文幹淨的孩子,而那邊的東東一看便是野蠻粗魯的代表形象。相比之下,身材偏瘦的翟依然更顯得十分弱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