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 沙羅見過人間地獄。
也許是為了威懾這個剛剛加入的小女孩,貝爾摩德撿到沙羅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帶著她前往了組織在意大利mafia中合作程度最深的艾斯涅內羅家族。
和研究武器的波維諾家族不同, 艾斯涅內羅家族在特殊彈的研發被禁止後, 就把目光轉向了人體試驗, 以探究人體的極限為目的, 進行了一係列慘無人道的研究。
回想起來,沙羅不敢肯定對特殊彈的禁令裏有沒有組織的一份力量, 但她卻清晰地記得第一次走進艾斯涅內羅家族實驗室時入目的可怕場景。
實驗室在人們的印象裏一向是幹淨、整潔、井井有條的,然而越是潔白的牆壁與桌麵在染上血漬後就越是難以清理。
“這個孩子年紀已經大了,不適合當做實驗體。”這是艾斯涅內羅家族的研究員見到沙羅後說的第一句話。
“這可不是你們的試驗品, ”貝爾摩德一手壓在沙羅肩膀上, “而是剛加入的小小鳥。”
這裏的“鳥兒”指的是傳遞消息的信鴿。
“實驗室不能抽煙。”“了解。”
然後那個身穿白大褂的研究院就消失在了繁忙的實驗室人群裏,沒有再多一句話。
沙羅也被套上了白大褂, 把過長的袖口卷起,貝爾摩德牽著她的手經過一個個玻璃房。
與被精心對待的藥劑、實驗器材不同,這些“試驗品”大多骨瘦嶙峋,小小的年紀就失去了生氣,沙羅看到許多玻璃房後有著夾雜了嘔吐物和血塊的髒汙,而比她小了許多的孩子們就躺在旁邊,身體緊緊貼著冰涼的地麵,隻有起伏的胸口顯示著是一個活人。
他們身上都有編號的條碼,這讓他們一下子與人類區別開來,成了明碼標價的商品。
沙羅已經出了一身冷汗,與貝爾摩德相牽的手也變得黏膩,可卻下意識地不敢放開這唯一的熱源。
“前麵是最後一個房間了。”貝爾摩德漫不經心的聲音響起,“被嚇到了嗎, 可憐的孩子。”
“我……”沙羅舔了舔蒼白起皮的唇,卻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她抬頭,卻與一隻猩紅的瞳孔對上。
一瞬間,她仿佛在地獄的邊緣走過,手邊的不是貝爾摩德的手,而是炙熱的岩漿,她想要逃離,腳下卻變成了狹窄的單行道,稍有不慎,就要落入萬丈深淵。
“啊!”她甩開了貝爾摩德的手,可眼前的一切又很快消失不見,她隻看到一個痛苦地在地上打滾的深藍發男孩。
眼睛被遮上了,貝爾摩德蹲下身,在她耳邊用溫柔的聲音說道:“不要看,孩子。”
“你不會變成那樣,除非背叛了組織。”她被圈在懷中,睫毛被掌心虛掩,似乎隻有貝爾摩德身邊是安全的港灣。
但是沙羅不敢閉眼,她的神經末梢還在疼痛,她的耳邊傳來匆匆經過的腳步聲,“鎮靜劑!”有人這麼喊道。
她是貝爾摩德抱出去的。
這也是她第一次與六道骸見麵。
“這一次,你要當我的敵人了嗎?”當年比她矮了一個頭的小男孩如今已經比她還高了——這實在是很奇妙的體驗。
沙羅在黑曜樂園內的沙發上坐著,而六道骸就站在前方的落地窗前,他回頭這麼問的時候,三叉戟上已經冒出了幽幽的紫光。
沙羅換了一條腿交疊著,“我們應該有五年沒見了吧,”她支起下巴,“難道你連姐姐怎麼叫都不會了?”
就在她成為“信鴿”後的幾個月內,艾斯涅內羅家族的實驗室就發生了大暴動,而始作俑者就是眼前似笑非笑的少年。
擁有一隻猩紅的“輪回之眼”,六道骸在成功適應了眼睛後,幾乎是馬上就毀掉了那個實驗室。
而他與外界的聯係,實驗室內部的地圖,逃走後的交通方式——通通是沙羅提供的。
雖然他們隻是一個與艾斯涅內羅家族有仇,一個不能對組織手裏越來越完善的人體試驗資料坐視不理,所以各取所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