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越找到宋氏,寥寥幾句之後就被宋氏送出客房,看架勢似乎宋氏已跟魏越反目。
程夫人無意與魏越接觸,送走鄒靖後逼著王越來見魏越,進行攤牌。
王越苦著臉找到魏越,見他還有心練字,不由更氣:“揚祖家中下聘南匈奴,可笑我等操持日久白費太多心思。”
“是啊,人算不如天算。”
魏越右手捉筆,手臂穩穩揮動揮灑墨跡,也不看紙張,分心二用抬頭看王越,也是苦笑:“有負叔父及程夫人厚望,侄兒慚愧。”
“此非揚祖過失,隻能說時運不濟。”
王越也是鬱悶,給魏越發火於事無補還白增仇敵,可不發火憋著實在難受,他也算理解了宋氏今日的憤怒,繼續說:“不知宋氏那裏如何說辭?”
輕歎一聲,魏越停筆,將毛筆筆頭泡在清水中,揉著自己手腕道:“我問宋氏,這事可有轉機時,宋氏說神仙難救。”
見王越一時沒反應過來,他又解釋,一臉的扭曲苦笑,心中發愁可又覺得實在好笑:“那右賢王於夫羅上奏天子,是請求天子調侄兒去其麾下做事,而非請求天子批準此事。在於夫羅上奏前,他已答應我父所差媒人,收下了聘詞、聘禮。”
王越跟著忍不住一歎:“唉……這事……或許還有轉機,揚祖雖然是納側室,可禮儀往來繁複。揚祖故意失禮激怒於夫羅,或許能免去這場婚事。”
魏越臉上毫無希冀,如果是跟傳統的士族,乃至是寒門聯姻,結婚禮儀一眼一板,任何一個環節出問題,都可能破壞這場婚姻。
而王越越想越覺得有可能攪黃這場婚姻,見他要張口,魏越卻先說:“於夫羅是右賢王,他雖仰慕漢家禮儀,可婚事依舊是匈奴習俗。他上奏天子要調侄兒去其麾下做事,就是要留侄兒在其身邊曆練。待何時,於夫羅覺得侄兒能獨當一麵時,才會讓侄兒領著他家女兒回家。”
王越恍然,他並不了解南匈奴的習俗,他隻對烏桓、鮮卑習俗有一些了解。不像魏越北軍舊部出身,世代與南匈奴有交情,深知南匈奴風俗。
見事情無法挽回,王越也就不再多說什麼,魏越收拾了自己留在青木園的筆記、紙墨,徹底從青木園搬了出去,不留餘物。
對此,程夫人也隻是感歎魏越識趣,沒有讓彼此難做。她雖然生氣,可也知道這件事情真怪不到魏越頭上去,可一腔怒火就在那裏,見了魏越自然不會有好心情。與其壞了情麵,不如彼此爽快散盟,留一點情麵他日也好相見。
回承德園後,魏越與杜氏提及此事,杜氏臉色數變,惋惜道:“如此一來,主人正室應該是江夏黃氏貞姬。”
她不好說魏越父母,這件事情說的言重了,說魏真夫婦在兒子背後捅刀子也不為過。
對此魏越隻能苦笑,隻能怪自己沒能跟家裏做好溝通;之前他信誓坦坦的保證要迎娶蔡氏女風風光光回陽曲,結果蔡邕打壓,蔡強又意外戰死,將這件事情的可能性降到了極低。
連機會最大的蔡氏女都沒娶到,他又信誓坦坦的給家裏說他要娶萬年公主,家裏人會怎麼看他?何況娶公主這麼大的事情,誰敢向外泄露?
就連李儒,之前他們想要拉李儒入夥,也隻是慢慢試探,見李儒持中立態度,也就作罷,沒有更進一步的刺激李儒,就怕泄露出去遭人記恨。
可父母也是好心,南匈奴因高程度的依賴朝廷,其內部繼承體係與大漢一致,十分的穩定;不再搞幼子繼承製,也非單純的嫡長子繼承製,更沒有太多的繼承糾紛,而是指定的世子繼承製。
於夫羅是朝廷認可,南匈奴單於指定的世子,盡管是右賢王,可其父死亡後,於夫羅能妥妥的繼承單於寶座。
其實現在的南匈奴已經沒有左賢王了,左賢王一般是世子兼任的,可二百年前短短幾年時間裏太多的左賢王病亡。使得南匈奴人認為左賢王封號不祥,改左賢王為護於,僅留右賢王封號給世子使用。可以這麼說,後漢開始,南匈奴就以右賢王為單於繼承人,跟之前的匈奴習俗、北匈奴習俗不同。
跟未來的南匈奴單於結親,還是娶對方女兒為側室,怎麼看都是魏越大賺;自己的父母敢下這個決心並做成這件事情,恐怕已經出具了令於夫羅難以拒絕的豐厚聘禮。
父母做到了這一步,魏越還能埋怨什麼?
魏越更疑惑的是,於夫羅的底線未免太低,竟然能被自己父親給出的聘禮打動;未來單於的女兒嫁給一名漢將做側室,怎麼看都是一種屈辱,難道於夫羅就看不到今後的麻煩?
可他竟然答應了,是自己父親提交的聘禮過於豐厚,還是於夫羅另有考慮?
他考慮這件事情背後的原因時,杜氏也在思考她關心的事情。她枕在魏越大腿上,杜氏不在意魏越的正室、側室是誰,她更在意自己今後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