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八日,涼州漢陽郡,郡治也是涼州州城所在冀城。
涼州目前來說就四個縣城繁華如同中原,這四個縣城自然就是涼州內經濟、人口精華所在。光漢陽郡就占據了兩座,除州城所在的冀城外,還有同郡的上邽;餘下兩個縣城分別是武威、金城。
幾乎可以這麼說,誰占據這四個縣,就相當於占據了涼州精粹之地,因經濟、政治交流形成的同化力量,占穩這四座縣城後其他零散縣城、各部落將不得不依附、靠攏。
離開這四縣,其他小縣城、部落有充足的生產力能滿足自身所需的衣食,也僅僅能滿足衣食而已。更高的需求是無法滿足的,工藝品、書籍、樂律以及貿易,都需要這四座核心城市來運轉。
西涼叛軍前後劫掠,諸羌乘火打劫後,如今的漢陽郡可謂殘破,但元氣尚在。
魏越與一眾護衛、屬吏專程跑一趟冀城自然不是來閑遊的,雖然出發前已經有了撥付的地圖和向導;魏越感覺曾被關中人坑過一回信不過張溫派來的向導,準備自己來冀城招募一批向導。
冀城是州治所在,城裏、城外多有豪族,哪怕此前城外叛羌劫掠如火,有塢堡自守的豪族並不怕叛羌來搶。
拿出張舉軍令,如今近三萬大軍就在冀城東北二百裏處,張舉的軍令比什麼都好說。在冀城縣令急忙召集、舉薦的人物中選了一些熟悉漢陽、安定地形的小吏、軍士後,魏越扭頭就走毫不耽擱。
此時,楊阜、薑敘、趙昂等人已少年成名,均不過十三五歲的樣子;這些豪強嫡子自然不是那麼好糊弄的,而魏越也沒那麼多的時間去跟這些少年打交道。
很也不巧,楊阜等冀城豪強子弟在前天結伴去上邽觀望破羌軍軍勢去了;魏越對這些豪強少年俊傑也不是非要不可,故而興趣不高自然也就沒有什麼遺憾。對他來說征募人才不是問題,最大的問題是讓征募來的人才正常發揮。識人用人,不是手中有一大幫人才就能成事的,人才之間的競爭矛盾,有時候比外部矛盾還要大。
哪怕楊阜等冀城新生代少年集體要跟他跑路,他也要考慮考慮得失,他可不想因為手裏太多的涼州豪強進而遭到其他地方豪強子弟的排斥。現在光一個王淩帶來的上黨、太原、雁門三郡寒門士子就讓他手下徐晃、太史慈以及一眾門客、義從不太適應,更別說比寒門士子更張揚的豪強子弟了。
離開冀城向東,魏越一行人準備在馳道邊一座亭塞中歇腳。
這是一座年初涼州叛軍所焚毀的亭塞,街亭是交通必經處所設立,其亭驛建造時就有防盜的考慮,相當於一座百人規模的小寨。
這座街亭內,魏越、太史慈、徐晃、王淩及典韋圍坐在一起討論前軍安危,幾名健仆端來燒開的沸水,這些健仆都穿著筩袖鎧,雖然體型壯碩步履沉健,但穿著筩袖鎧這類重甲終有不便。
見此,剛取出茶餅的魏越愣了愣,見他似乎突然想到什麼,正開口講述冀城女子矯健性烈的王淩停下,看著魏越那深思的樣子不由皺眉:“揚祖,可是有不妥之處?”
昨天在他們前往冀城時,軍中在上邽確定了分兵的軍議:由偏將馮芳率前軍先行抵達安定,而後中軍、後軍再朝安定行軍。
魏越回神,搖頭:“非是前軍之事。前軍受阻、遇伏,皆有應對之策,不怕前軍遇險,就怕後軍輜重有失。”
百年前竇憲帶著北軍五校和羌、匈奴、烏桓義從聯軍三萬餘騎都能殲滅北匈奴,現在破羌軍雖比不上當時竇憲部的訓練水準,但武備軍械方麵相差不大。故而,這場戰鬥沒有道理恐懼先零羌,唯一的顧慮就在於全軍輜重。
一旦輜重受損必然被動,那說什麼都就遲了。
將手中茶餅掰碎分別發給諸人,魏越卻說:“今軍中鎧甲大致來看有輕重兩種,不利於久戰。”
王淩的出身高出太多,又是魏越的朋友身份,在虎步營中掛六百石從事職務,官職也高出太史慈、徐晃等人太多:“哦?揚祖顧慮在此?餘向來不及揚祖敏銳,還請揚祖稍待片刻,讓愚兄揣摩一二。”
沸水衝茶,魏越又接住布囊從中取出胡餅發給諸人,太史慈、徐晃二人也沉眉思索,難道還要新改出一種介於輕重之間的盔甲?那這種改革的出發點是什麼,為什麼會有這個出發點和必要性?
王淩說要自己揣摩,可一塊餅和兩碗茶下肚,就是摸不著魏越的思路,故一臉苦笑環視,目光落在太史慈身上:“子義可有想法?”
太史慈微微搖頭:“未曾有。”
王淩又看徐晃:“那公明可有感想?”
徐晃聞言怔了怔,似乎剛剛回神不知道王淩說了什麼,隻是連連搖頭:“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