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

趙伯禮答應得太快太從容,沒有刨根問底,梁遠星反而呆住了。直到對方走遠,他才慌忙跟上。

銀白色的跑車,像一道幻影在夜色中一閃而過。

心跳未平,梁遠星借著夜色打量身邊的趙伯禮。兩排路燈忽遠忽近,在他臉上投下不斷交錯的光影。

趙伯禮的五官近乎完美,天生有一雙微微內陷的深情眼,鼻梁挺拔,嘴唇弧線優美,隻消看人一眼,說上一句話,便能讓人無法自拔。

“趙老師……趙……趙導,趙前輩。”梁遠星看呆了,忽然意識到自己是和偶像同車,舌頭開始打結,“您不問問我發生了什麼嗎?不問清楚就帶陌生人乘車,挺……挺危險的。”

趙伯禮失笑:“你自身難保了,還能害我嗎?”

他聲音低啞,很是迷人。

“萬一我是來賣慘碰瓷的呢?”

梁遠星說完,自己都想給自己一巴掌。

以前看網上粉絲見到趙伯禮的視頻,一個個語無倫次,說出來的話支離破碎,他還嘲諷地想,自己見到偶像肯定不會是這副樣子。

畢竟他已經在跑龍套的時候遠遠見過很多次了。

可是當距離拉得這麼近,他卻高興得喘不過氣來,說不出像樣的語句。

“我不用怕你。”趙伯禮倒是無所謂,“你呢?你不怕我比你躲著的人還危險?”

梁遠星很清楚,趙伯禮家底深厚人脈廣,出道以來熱度居高不下,確實不怕他一個沒錢沒背景的小新人。

“您是我的偶像,我喜歡您五年了,我相信您。”梁遠星不自覺地挺直了脊背,十分認真,“剛才隻有您能帶我出去。”

在場的粉絲不行,導演組的其他人不行,隻有趙伯禮認得他,記得他每次都來試鏡。

趙伯禮也微微一愣,在紅綠燈停下的時候偏過頭,那雙天然深情的眼睛望著他:“也是,都當偶像了,我怎麼好叫你失望?”

梁遠星心跳漏了一拍,趕緊在手機上拚命搜索便宜的酒店準備導航,卻換來趙伯禮輕輕搖頭:“沒人敢找我麻煩,直接去我住的酒店。”

夜色下梁遠星的臉噌地躥紅了。

難道他要和偶像睡同一張床嗎?!

但他純粹是想多了。

趙伯禮一個人睡頂層的商務套間,房間裏本來就分了兩個臥室。

梁遠星終於放鬆下來,疲憊地癱坐在床上。酒店明晃晃的燈光落下,將夜色掩藏的細節照得一清二楚。

他看到趙伯禮微微眯起眼睛,竟然直接拉起了他的手臂。梁遠星隻覺得左臂的傷口牽扯得越來越疼,下意識地掙紮了一下。

傷口滲出的血洇透了布料的纖維,雖然不至於駭人,但也足以讓人心驚。

梁遠星也沒想到自己的傷口已經這樣嚴重,他動了動腿,隻覺得被石子刮破的地方格外涼膩粘稠。

下午試鏡的時候還沒有這麼嚴重,應該是剛才被粉絲圍在中間的時候逃得太急,又拉開了傷口。

“對不起,弄髒了您的車我會幫忙擦的……”

“重點不在這。”趙伯禮似乎對他的反應很無語,“要消毒。”

趙大影帝轉身去了自己的房間,拿來一瓶梁遠星不認得的酒,玻璃酒瓶上標著哥特體的英文字,二話不說就要開瓶。

梁遠星慌了:“等一下!趙老師您的酒多少錢啊太貴了我賠不起的——”

“最多十幾萬,不用你賠,我沒摳門到跟你計較一瓶酒。”

梁遠星被明晃晃的貧富差距哽住:“還是算了吧,這麼好的酒,拿來消毒太可惜了,我明天自己去醫院。”

“用對了地方就不算可惜。”

清脆的開瓶響,與梁遠星最強烈的一聲心跳重合。

趙伯禮仿佛在對他說:一瓶昂貴的酒而已,哪裏有你的傷口重要?可是轉念一想,再高的價格,對於趙伯禮來說也不過是零錢。

“傷口露出來。”

梁遠星乖乖聽話,卷起袖子和褲腿,露出森然的傷口。傷口果然和衣物纖維一起結了疤,又被奔跑的動作扯開,一片鮮紅的狼藉。

不小心撩撥了少年心的趙伯禮去浴室洗幹淨手,抽了幾張紙巾,沾了水把傷口周圍的血擦淨。

放置一整天的傷口太難清理,所以這個過程格外細心,也格外緩慢。仰望了多年的偶像單膝跪在他麵前,近得能數清睫毛有幾根。仿佛他有一場做了多年的夢,驟然醒來,卻發現夢主動擁抱了自己。

梁遠星想起趙伯禮前些日子的采訪。

記者問他:【您在演藝事業中遇到的最大的困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