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不是親生的”，帶著濃烈而腐爛的傷痕味兒直插田雅內心的柔軟。
那一層霧氣變成了怒火，被她吼了出來。
“我不是徐招娣又怎樣？我沒有殺人！”
總算開口了。
從心理學上來講，一個人隻要肯開口，就有交流的機會。
向晚心弦一鬆，“就算你沒有殺人，你也必須把事情跟警方交代清楚吧？你什麼都不肯，不就是默認了？”
田雅雙唇顫抖一下，身體似乎有些發軟，雙手無力地癱在椅上。
“交代什麼？我沒有什麼可交代的。想知道什麼，你們自己去查。”
很強啊！
向晚看一眼沉默的白慕川，知道自己還可以繼續問。
“你就，你是怎麼殺害徐招娣，並取而代之的？”
“……我沒有殺她。”田雅缺水的嘴唇，似乎快要幹得開裂了，嗓音嘶啞地近乎激動，“是她要殺我！從頭到尾都是她要殺我！至於取而代之……嗬！”
她突然發出一聲冷笑，用一種扭曲的表情看著向晚，突然攤開自己的手，在她麵前站了起來，雙腿還止不住顫抖。
“你們知道為什麼我這手錄不上指紋麼？知道為什麼我這腿變得幾乎不能站立了嗎？”
“你們以為我是偽裝的？你們以為我願意把自己搞成這副鬼樣子？”
不是她？
向晚內心湧上一種驚悚的猜測。
然後，就從田雅嘴裏得到了證實。
“什麼夫妻恩愛，什麼伉儷情深，都是假的，假的。一旦他的妻子威脅到他的利益，他沒有猶豫就做出了選擇——”
到這裏，她聲音戛然而止。
審訊室，安靜了片刻。
田雅的神色從激辯的亢奮變成了悲贍嗤笑。
“那女人真傻！她隻看到男饒痛苦悔恨，以為男人跪下來痛哭流涕地求她，就是會悔過的……結果，她到死都沒有想到，會死在那個跪在她麵前的男人手上……”
“我同情她的智商，但她死了我很開心，我終於不用擔心會有危險了……”
“她我搶了他的男人，睡了他的男人，她要一刀刀把我的皮剝開，剜出我的心髒，看看是什麼顏色。嗬嗬，一個六年沒有跟男人過夫妻生活的女人，看到別的女人懷上自己老公的孩子，那模樣……真是瘋狂，太瘋狂了，要是能從輪椅上站起來，我猜她一定會殺了我……”
“而我，什麼都不用做。我懷著她男饒孩子。這就夠了。”
田雅了一長段話，嗓子更啞了。
那一束盯著向晚的目光，明明帶著笑，卻仿佛從靈魂深處探出了恨意。
“你寫了那麼多愛情故事，你來告訴我，男人會在這個時候選擇什麼？”
向晚無法回答。
已經知道答案的問題，也不需要回答。
“那個女人有多恨我，他就有多恨那個女人。他殺了她，親手把她推入焚化爐，變成一堆骨灰……然後一塊一塊地撿起來，買了個漂亮的骨灰盒，嵌上我的照片，安葬在我的家鄉！”
她笑了！
癲狂地笑著，嘴角都顫了起來。
“向公子，這個故事怎麼樣，是不是比你的更精彩？”
向晚張了張嘴，頭皮都麻了。
“那你……為什麼變成了這樣？”
“還能為什麼？長了一顆愛情腦的女人，誰又能有好下場？”田雅啞聲一笑，那笑聲有點瘮人，“田雅怎麼可能活成徐招娣的樣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