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傾盆而下,操場雨水成灘。
恐怖的閃電劃過陰沉的天幕,雷聲轟鳴,宛如末日。相隔兩排,厲陽雙眼凝視林琴兒,神魂早已飄向九霄之外。回憶的碎片一幕幕上演,仿佛電影膠片一般。苦苦搜索,未能找到小賣部初遇,甚至階梯教室,避雨上思想政治教育課,都沒有任何經曆的痕跡。自己在毫無防備之下,上演了一幕沒有絲毫交流的初遇。何種原因導致蝴蝶扇動了翅膀,自己唯一做得恐怕就是昏迷之中,入夢而來。
入夢世界的秘密,有何玄妙,自己何時能夠返回現實世界,一切的謎底,隻有薑塵才知道答案。
幾個女生緊緊依靠,對窗外嗶嗶剝剝的雨滴傾訴,隻下雨就行,幹嘛打雷閃電,我們可是嬌嫩的花朵,在****不知憐惜的威脅之下,也要花折枝斷。幾個女生淺聲低語,對教官慷慨激昂的講課充耳不聞,仿佛思想政治對她們極為遙遠,隻要細聽,似乎能夠讓她們昏昏欲睡。
林琴兒頷首聽課,對教官的靡靡之音視若催魂曲。雙眼渙散盯著講台,虛汗直冒,頭暈腦脹讓她越加疲乏,沉重的腦袋頻頻點頭,漸漸地,埋在長條桌上睡了過去。
風吹散了雨雲,卷走了閃電。雲開霧散,偶有雨滴墜落,蕩起一片水紋漣漪。清風拂過,陽光頑強地鑽了出來,光線透過雲層直射下來,仿佛蒼穹破了窟窿。
思想政治教育下課,教官叮囑學生,自由活動半小時,不能出學校,不能抽煙,不能成群結隊……教官說得連珠炮,學生敷衍的極其潦草。林琴兒迷糊的醒了過來,踉蹌走了幾步,幾個女生扶起她,走出階梯教室,走向學校醫務室。
滾燙的地麵蒸騰的水霧彌漫,走在操場上,猶如蒸屜裏的美食,稍加蒸煮,能夠入口即食。厲陽故作隨意,漫無目的走在操場上,走進廁所,又走了出來。沿著升旗高台,走過廣場雕塑,走進教學樓。一樓走廊,空無一人,放眼望去,能夠瞧見走廊盡頭交叉的回廊牆壁,斑駁的牆頂在陽光的照耀下,一圈一圈小小的彩虹光暈若隱若現,宛如七彩波浪,翻滾浪湧。
厲陽走了過去,眼裏的七色彩虹緩緩逼近。站在交叉口,昂首卻是斑駁的老牆在蔚藍的天空下,猶如遲暮的老叟。疑惑之際,似是命中注定,幾個女孩扶著林琴兒從岔口盡頭走了過來。
巷道幾棵懸鈴木樹影婆娑,篩碎了陽光。絮風拂來,那發絲飛揚!角度恰到好處,一眼望去,白淨的瓜子臉,柳葉彎眉下一雙水靈的眼睛再次毫無懸念的將他擊中。她在幾個女同學中間,一路蹙眉頷首,步履虛浮。厲陽愣愣地站住,記憶的碎片再次回歸,與他擦肩而過的刹那,女神的倏然轉身,如碧波清澈的眼神與他碰撞,那淡淡的微笑仿佛能夠融化雪山。隻是,蝴蝶的翅膀再次扇動,巷道走廊的相遇,沒有回眸一笑,卻是近在咫尺之距,林琴兒徹底癱軟在地。
曆史上演,卻是拿錯了劇本。
幾個女孩驚怔地慌亂呼救,厲陽猛地衝上去,抱起林琴兒,衝向醫務室。站在門口,醫務室大門緊閉,厲陽沉重地喘著粗氣,眉頭緊皺,短暫猶豫,抱著林琴兒不顧一切地衝向學校大門,朝著場鎮衛生院奔去。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人,時隔十七年再次相遇,卻在命運的捉弄下,變得峰回路轉。回眸的一眼定情,變成了英雄救美,俗套的相遇,依然能夠讓厲陽呼吸急促,不過,卻是過度奔跑累得。奔行七八分鍾,厲陽早已累得精疲力竭,可骨子裏對林琴兒的執著讓他不能放下,咬著嘴唇,血跡滲出,步履蹣跚地走跑進衛生院。
“醫生!救命啊!醫生,快來救人啊。”厲陽沙啞地叫喊,近乎歇斯底裏,口幹舌燥疼得他嗓子冒煙,艱難地咬牙擠出聲音,卻已讓他虛脫無力。
護士推出救護擔架,讓厲陽止步繳費。站在走廊中央,凝視林琴兒進了搶救室,方才放鬆神經,放鬆肌肉。頓時,虛脫無力讓他跌倒在地上,陷入短暫的神魂遊走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