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暖融融的,厲陽駐足的對麵,女人同樣驚訝。雙方眼神接觸,都在對方的眼裏看到了不可思議。林琴兒頷首算作招呼,跟隨幾個同事點燃燭檠、檀香,走到香爐旁邊插上檀香。幾個女人齊齊跪在蒲團上,雙掌合十,磕頭作揖,禮畢祈禱。林琴兒轉身意味深長地看了眼等候在旁的厲陽,淺笑克製,回首閉目默禱。
幾個女人走出大雄寶殿,走向觀音殿。林琴兒拉著同事寒暄幾句,揮手作別。站在殿外,厲陽走了出來,兩個人都沉默不語,都在回避對方。兩個人各懷心事,在洪福寺的庭院中漫步遊賞。早晨的陽光柔弱溫暖,把她們的身影投映在緬桂花下。潔白幽香的緬桂花縈繞心間,佛音飄蕩而來,厲陽打破沉寂,開始一場時隔數年的對話。
“多年不見,你還是那樣,一點也沒有變,總能讓人一眼就能夠看見。”
林琴兒遲疑片刻,淡然笑道:“別取笑我啦,都是三十的人啦。女人三十,早該結婚生子,可我卻孑然一身,在這個城市努力打拚,隻求能夠活出精彩。”
厲陽一窒,慌亂措辭:“對不起,是我的原因讓你背井離鄉,讓你一個人漂流在外,孤單的麵對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林琴兒釋懷一笑,卻是扯開話題:“緣分有始有終,我們的緣分隻能讓我們成為朋友,不能成為戀人。誤會隻是我們緣盡的信號,我們現在,隻能是哥們。對了,不要告訴我,你跑到洪福寺隻是求神拜佛。”
厲陽一愕,話題轉的太快,一時沒有回過神來,隻能倉促回答:“啊,對呀!那個,我隻是在這裏小住幾日,圖個清靜,吃點齋飯,放空腦子,為了一個單子的設計稿,找個能夠洗滌靈魂的地方,尋找一個靈感。”
林琴兒瞧著厲陽窘態,掩嘴偷笑。
兩人走向偏殿的觀景圍欄,舉目遠眺。遠山翠峰疊嶂,薄霧漸散。兩人的談話也放開顧忌,變得輕鬆愉悅。
“嚇我一跳,我還在納悶,以為你逃離紅塵,拋妻棄女,選擇做和尚皈依啦。”
林琴兒的調侃,厲陽不覺好笑,反而情緒複雜。望著遠山深穀,放聲嘶吼。林琴兒沉默,等候厲陽排解煩悶。對他的了解,她知道厲陽一定碰到了難事,可他不願多說,她也不能多問。
收回聲音,對著空穀回蕩的聲音說道:“我愛我的妻子,也愛我的女兒,她們是上天對我的恩賜,作為男人,我要讓她們幸福。”回首凝視林琴兒,對著她深深地吸氣,又回過頭,對著古刹黃牆上一個鎏金琺琅佛字驚歎感慨。“佛說,起止有因果,緣起緣滅中,業在緣中建,自在盡中消。又說,愛得越深,便越苦惱。我們選擇了逃避,恰是緣來則聚,緣去則散的最好詮釋。”
林琴兒對厲陽的領悟深表欽佩,她沒有立即回答,仿佛是在迷戀古刹藏在山中的幽靜空靈。藏經樓佛音繞梁,沿著若有若無的經文誦唱循聲而去,厲陽尾隨在後,一路引來路人好奇側目,都在欣賞寺廟之中的追女戲碼。兩人站在藏經樓門外,四個和尚坐在蒲團上閉眼敲著木魚,口中碎念經文。
山中蝴蝶飛來,縈繞佛音,在和尚的上方,跳躍舞動。
林琴兒瞪眼訝然,吟唱的佛音招蜂引蝶,空靈的佛家箴言洗滌了靈魂,讓她駐足忘返。欣賞許久,林琴兒未動寸步。厲陽靜默在旁,陪著她一起洗耳恭聽。
兩人走進飯堂,要了兩碗清粥,三個饅頭,一碟小菜,挑了一個靠窗的小桌坐下,邊吃邊聊。
“來了多久,怎麼沒有見過你?”林琴兒問。
“四五天了吧。”厲陽不敢確定,薑塵把他弄到寺廟,具體多久了,他也不敢確定。
“不會吧,你沒有出來過?”林琴兒又問。
“對啊,一直在廂房,想設計思路,這不,頭發都愁白啦。”厲陽隨口解釋。不過,林琴兒隻言片語卻透露出她已經在寺廟呆了幾天。頓時,一道靈光一閃,隨即問出了疑問:“你怎麼會在這裏?女人旅遊一般不會選擇在寺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