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搖晃晃,等我睜開眼,發覺自己竟然還活著,躺在一輛不知去向何處的馬車裏。
眼皮還是很沉重,被縫隙裏射進來的陽光照著,更加不想睜開眼睛,很快又睡著進入夢鄉。
不知道過了多久,隻感覺一直在做夢,一個接一個。夢醒時分,卻是什麼都記不起來。
翻了個身,響起熟悉的“咯吱”聲,我立馬想起這個房間,莫名的熟悉感,雖然隻在這裏睡過一次。
我扶著牆走出房間,門口一個人悠閑地躺在竹林裏,很愜意的樣子。
“你還活著呢。”我說道。
“你也還活著。”李無中說道。
“誰救的我們?”我說道。
“公子允。”李無中說道。
公子允是我們的雇主,一個很神秘的人物,江湖中人大多隻是聽過其名,而未見過其人,甚至連李無中也是從未見過。
李無中不大願意和我聊公子允的事,雖說是他派人救的我們,李無中對他似乎沒什麼好感。
我找了個地方靠著竹子坐下,陽光照在臉上不冷不熱剛剛好,微風吹過,甚是愜意,我又開始犯困,打起嗬欠來。
竹葉沙沙,風鳴鳥叫,總感覺缺了什麼,想了半天才發現,原來缺了琴聲,恍若天外之音的琴聲。
一粒無形算子打在我腦門。
“吃飯了。”李無中站起來說道。
桌子上的飯菜還冒著熱氣,不知道是誰趁我打盹的空隙擺好的,而我一點動靜都沒覺察。
野菜加白飯,再一次吃到這種味道,依舊是美味到無法比擬。
“我想喝點酒。”我開玩笑說道。
“你去找找看。”李無中說道。
“這裏還真有?”我說道。
李無中聳聳肩,表示找到便有找不到便無。
如同有人指引,我繞到屋後撥開沉積厚重的枯竹葉,地窖的入口映入眼簾。地窖裏藏了很多酒,一壇一壇擺放整齊,密封得很好,卻是封不住酒香外溢。
我隨手拿起一壇,剛一開蓋,香醇撲鼻而來,如入酒池,看來是主人家收藏了多年的佳釀。
“離愁?”我喝了一口說道。
“她每年都會為你釀一壇。”李無中說道。
“為我?誰啊?”我訝異地說道。
“奐公主。”李無中說道。
“奐公主?什麼奐公主?”我說道。
悠揚的琴聲傳來,李無中默默地望著門外,默默地喝著酒。
原來幽林裏的琴聲出自一位公主之手。身為公主隱居深林為我釀酒,真是受寵若驚,隻是可惜,我對她毫無印象。
又一個默默為我付出的人,終究都會失望,不用再等多久。
我已經懶得去說我不是他們想像的那個人,有時候連我自己也會懷疑,我知道的自己是不是真實的自己。他們想像的那個我該是什麼的人,一直沒人和我說明白,我隻能靠自己的揣測去摹刻。
好酒無須勸,一壇離愁很快見底。
上次喝完離愁,心緒百般不寧,甚是想念無極觀,這大概便是離愁之所以稱之為離愁的原因。然而這次喝完,我竟是睡意大發,如同喝的是安神湯,很快便酣睡如泥。
晚飯直接睡了過去,睜眼已是半夜,隻聽到蟲鳴和斷斷續續的瑟瑟風聲。
無邊的黑暗,一點光亮都沒有,睜眼如同閉眼。我靜靜地躺著,想像著自己渾身爆裂之後的樣子。
我沒有殺死師父,老怪物會不會很失望,或許她種下寒冰血咒隻是讓師父扼腕,讓他看看寄予厚望的徒弟是怎麼死的,根本不在意我是否會得手。
“我明天出去辦點事,你在這裏養傷。”李無中說道。
“你不是也受了傷麼?”我說道。
“小事。”李無中說道,“飯菜奐公主會準備好。”
晴天過後開始下雨,李無中冒雨離開竹林,而我還沒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