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涼風吹來,我打了個冷顫。
窗外藍天白雲樹影,幾分眼熟,如果沒猜錯,這裏應該是無殤漁莊。
從邕州到這裏,按馬車的速度,起碼要走上個把月,沒想到我睡了這麼久,做了這麼長時間的夢。
夢見很多人很多事,沒記住的什麼印象都沒有,記住的如同親身經曆過一般,曆曆在目。
我支起身子,渾身隻是疲憊沒有痛楚,該是躺的時間太長,壓麻痹了。清醒過來第一反應是伸出手,看看殘缺的手掌。讓我喜出望外的是食指居然沒有丟,嚴嚴實實的包在手上,像個棒槌。雖然隻敢小心翼翼地動一動,但能感覺得出它確實就是我的食指,真真切切的食指。
原本應該綁在王家等著一刀刀處死,怎麼會安然無恙躺在這裏,我不禁懷疑自己是否還停在夢裏沒有出來。我的夢難得有這麼美好,如果是夢,但願能做長久一些。
推開門,一陣涼風襲來,幾聲鳥鳴。
天氣不如邕州時那般酷熱,開始轉涼。古人雲,梧桐一葉,天下知秋。魚塘邊的梧桐落了不少,入秋已然不止一兩天。
“公子,你醒了。”一個可人的小姑娘出現在我麵前說道,聽聲音我還以為是素素。
“你是誰?”我說道,看著幾分眼熟,卻記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無殤漁莊不曾見過有侍女,都是些大叔小夥,小姑娘多半是剛來不久,特意找來照看我的,還是李無中懂我心意。
“大家都叫我巫兒。”小姑娘說道。
“這些天忙累你了吧?”我說道。
“還好了,倒是李公子累壞了。”巫兒笑著說道。
“這是他應該的。”我說道,“對了,他人呢?”
“前些天出門了,沒說去哪裏。”巫兒說道。
“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我說道。
李無中向來不會告訴別人他要去哪裏,去做什麼,知道他沒死便可以了。
“沒有吧。”巫兒摸了下臉頰說道,帶著幾分羞澀。
我覺得巫兒在隱瞞什麼,看她分明很眼熟,隻是實在記不起來在見過她,沒辦法揭穿她。
“哦,我看走眼了。”我說道。
天開始轉涼便涼得很快,涼得猝不及防。周圍的人一夜間統統換上秋裝,隻剩下我還光著膀子。我不覺得冷,反倒是越來越熱,仿佛還待在邕州,渾身燥熱難耐,衣服根本穿不住。
李無中辦完事回到漁莊,趕路略顯疲憊,看到我醒來卻是眼睛一亮。
“你不冷麼?”李無中說道。
“不冷,熱得很。”我說道。
李無中皺著眉頭一直盯著我看,如同看三頭六臂的怪物,看得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怎麼了?”我說道。
“沒什麼。”李無中說道,“你的手怎麼樣了?”
“不知道,包得太嚴實,應該沒事了吧。”我說道,“你怎麼收拾邕州的爛攤子的?”
“不是我收拾的。”李無中說道。
“那是誰,來了幫手?”我說道。
“你什麼都不記得麼?”李無中說道。
“我記得什麼?我昏迷了啊,什麼都沒看到,能記得什麼。”我迷惑地說道。
李無中又盯著我看。
“算了算了。”我不耐煩地說道,“我的手怎麼回事,食指不是切掉了麼?”
“薛神醫正好趕來,幫你接回來的。”李無中說道。
“哦,他人呢?”我說道。
李無中不說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不過我已經大概知道他的下場。
漁莊裏所有人都離我遠遠的,除了李無中和巫兒。不過我並不覺得無聊,因為可以釣魚打發時間,有時一整天都是在魚塘邊度過。
我釣魚真的是很沒天分,從未釣起過大魚來,小魚也是半天才有一條,漁莊裏的廚師根本看不上。好在釣魚的樂趣不在於能釣上多大的魚來,而在於享受等待魚上鉤的過程,以及魚上鉤那一刹的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