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想起了薛維對我說過的那番話。
他說我並沒有完全封閉自己的內心,我也渴望與外界交流,渴望擺脫痛苦的記憶。
現在我才意識到,他說的或許是對的。
我不願意忘記女兒,也不可能原諒黎睿霆。
所以我選擇了逃避,我以為隻要離開了相識的人,逃離了熟悉的環境,便可以將過去痛苦的記憶全部封存起來。
可是逃避真的有用嗎?
我沒有回應他的問題,低垂著眼眸,蹲下身子認真挑選桶裏的鮮花。
不一會兒,我就按照崔美玉的要求,挑好了一大捧。
結賬時,張嘉木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回頭對老奶奶說了些什麼。
老奶奶樂嗬嗬地一笑,從身後的托盤裏拿出一串花骨朵製成的手環,用蹩腳的英文對我說:“孩子,這個送給你了。”
真是一串很美的手環。
老奶奶替我戴在了手腕上,在和煦的陽光普照下,還能看見花瓣上晶瑩剔透的露珠。
老奶奶慈祥地看著我,對我輕聲說了一句話。
張嘉木在一旁笑嘻嘻地翻譯道:“她誇你漂亮,說上帝會保佑你的。”
我盡管沒學過西語,可好歹來過西國好幾次,像“上帝會保佑你的”這類的常見詞語,我還是能聽懂的。
老奶奶對我說的分明不是這個。
張嘉木嘴裏就沒一句真話,管他的,他愛怎麼編就怎麼編。
我懶得拆穿他,用眼神示意他快給錢。
我抱著一大束的鮮花,快步往停車的地方走。
張嘉木突然叫住了我:“小姑娘。”
我下意識地回過頭,他用手機鏡頭對著我,“哢嚓”給我拍了一張照片。
“這麼美的花和景,不拍張照片留念太可惜了。”他滿意地看著照片,自賣自誇,“哥的攝影技術簡直牛比!”
張嘉木追著我,喋喋不休道:“你要欣賞大師的作品嗎?”
我瞪了他一眼,加快了上車的步伐,心裏暗自發誓,下次張嘉木再叫我,我絕對不會再搭理他。
我們趕在太陽下山之前回到了別墅。
一進門,我就發現客廳裏多了一個陌生女人,正在和崔美玉有說有笑地聊天。
“少爺回來了。”陳嫂叫了一聲。
崔美玉和女人同時回過頭,女人長得很溫柔,一雙柳葉眉下的杏眼彎起,用一種深情的目光注視著張嘉木。
直覺告訴我,她和張嘉木的關係不一般。
“你怎麼找來這兒的?”張嘉木見到她,情不自禁地皺起了眉頭。
“我回來就聽說媽前段時間住院了,聯係不上你,就打算來這裏碰碰運氣。”女人輕言細語道。
崔美玉斥責張嘉木:“常雪是我兒媳婦,來看我還用跟你彙報嗎?”
這個女人原來是張嘉木的妻子,我也是此刻才知道他已經結婚了。
這也沒什麼奇怪的,張嘉木和我同齡,指不準兩人的孩子都多大了吧。
隻是他們兩人的對話並不像夫妻,張嘉木仿佛並不待見她,而常雪和他說話時,未免過於客套拘謹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