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冬陽那一身白毛汗算是白出了,這兩個家夥還在得意地竊笑,時不時地發出聲音來。李冬陽越想越氣,以後他們兩個指不定得拿這事兒說多少遍,並且繪聲繪色添油加醋地在別人麵前糗他。
一不小心,中計了!
李冬陽想著如何罵他們兩句,正在想詞兒,過了一扇窗前,窗外的路燈射進光線。
心膽俱裂,李冬陽一下子汗毛倒豎。
——牆上居然隻有一條影子。
是他的!
西門吹燈已經走到了第四手術間門前。
碩大的鎖頭,緊鎖大門,足有八斤半重。
西門吹燈直挺挺地走到第四手術間的門前,握著鎖頭,“哢”的一聲,就那麼輕而易舉地拽開了。那個鎖頭常人如何能打開?
西門吹燈卻打開了,所以李冬陽判斷他根本不是活人。
西門吹燈頭也不回地走進了手術間。
李冬陽鬼使神差地跟在後麵,麻木地走到門口。好像猛然醒悟,他停住腳步。心裏有個聲音:不能進去……不能進去……
回頭一看趙老三,他的臉煞白,毫無血色,死人的臉才那樣。
趙家三郎對他甜甜地一笑,說:“進去呀!”
李冬陽咽口唾液,心底發出絕望的聲音。剛才以為他們在開玩笑,現在看來完全錯誤,她們是在玩他。
李冬陽想說話,卻說不出,想跑,卻動不了。
趙老三伸出冰冷的手,猛地推了他一把。
李冬陽一個趔趄,進了第四手術間。
李冬陽反應過來,剛要往出跑,砰的一聲,仿佛關上了地獄通往人間的大門。李冬陽使勁拍打著,使出絕望的人最後求生的力氣。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大鐵門被他拍的“砰砰”直響,震得耳膜“嗡嗡”直疼,大鐵門像是焊死了,任憑他把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也無濟於事。
空空的回響,在走廊裏回蕩,李冬陽殺豬般的呼喊,響徹雲霄,可是為什麼沒有人來呢?
為什麼?
下一秒,他釋然了。
她們既然能把保安搞定,當然也有辦法搞定他的聲音了。
李冬陽那麼拍打大門,那麼呼喊,直到聲嘶力竭。
徒勞無功。
手術間裏,陰風陣陣,寒氣逼人。
“西門吹燈……西門……”戛然而止。李冬陽想起了進來的西門吹燈,急忙喊了一句,又立刻停止。方才在外麵,他看到他們都沒有影子。然而,此刻他和沒有影子的東西共處一室。
想想便渾身發毛。
李冬陽低聲喊:“西門吹燈……”那聲音低若蚊蠅。
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現在他卻看不清一平方米的範圍。
黑暗中,李冬陽看不清手術間有多大,混合著彌留的病人和消毒水的氣味,撲麵而來,幾欲作嘔。他想我還是消停點的好,否則那家夥躥出來,他自己必死無疑。
命懸一線!
說不定此刻,那東西在黑暗中瞪著一雙油綠色的眼睛,不懷好意地盯著李冬陽。或者在他前麵,或者在他旁邊,或者在他一回頭的身後。想起她們三人被燒死的那種慘烈場麵,李冬陽腦袋裏一陣一陣的過電。
突然,李冬陽心裏亮堂了。
起初他說要去找人家談談,現在不是來了嘛!怕什麼?談吧!
人有時就是這樣,天天吵吵他死了算了,真正到了死亡臨頭,都會害怕地縮回去。
李冬陽也一樣。
塵封已久的第四手術間,李冬陽,此刻在裏麵。
大門緊鎖。
手術間裏有個沒有影子的家夥。
他們共處一室。
黑,伸手不見五指。
靜謐如死,沒一丁點兒動靜。
李冬陽渾身發冷,冷得發熱。沒錯,他的確感覺好熱。寒冷到最高境界也許就是發熱吧!他壯著膽子對黑暗中說:“那個……我們談談好嗎?”
沒人回答。
李冬陽自言自語地說:“其實,我這個人挺好的……對,對,對你們一向很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