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悲無法無天了小半輩子,就連書院的先生都管不了他,當個小少爺不知道有多神氣,如今被柳霜庭治得服服帖帖。他表麵上不敢違抗對方,隻好自己和自己賭氣,醒過來一天了,硬是一口水沒喝。
結果人家師娘根本不當回事兒,輕聲細語地哄莫悲吃東西,臉上笑意盈盈,要多賢妻良母有多賢妻良母,一下午給他換了四五種米粥湯水,都是自己親手做的。
如果不是親身經曆,莫悲也不敢相信這位好師娘居然會對自己做出這種事。
他的絕食反抗在晚上就結束了。莫悲縮在床頭,抱著膝蓋,努力把自己塞進角落,餓的眼睛發綠,又死活不願意吃柳霜庭帶的東西,隻聞著一股肉香,越來越近。
完了,自己這是餓出幻覺了,下麵是不是就要見閻王殿了?
他伸了伸頭,小心翼翼地看向門外,那裏站著的不是別人,正是帶了一個大大的綠帽子還不自知,笑得陽光燦爛的苦主師父謝天盈。
“我聽霜庭說你生病了,讓我來看看,我就趕緊帶著好吃的好喝的來了。”
謝天盈一身風流白衣,執劍束發,一進門就大大方方把手上拎著的烤雞燒酒壇子往桌上一扔,也不知從哪兒變出兩個大海碗:“生病吃不下東西吧,為師帶了女兒紅過來,開開胃。”
莫悲看著自家傻師父,原本的一肚子邪火生生憋成了哭笑不得。他抓著被子,猶豫了一會兒,慢慢悠悠地蹭下了床。
他有些不敢看對方,更不知道怎麼開口,心情複雜地看著謝天盈給自己滿滿倒了一大碗的酒,想著師父怕不是已經知道了,想醉死自己吧?
抱著種自暴自棄的態度,莫悲接過酒碗,一飲而下,一股苦澀的藥味從舌尖蔓延來了,衝得他頭昏腦脹,連著咳嗽了好幾聲。
“師父!你這酒壞了吧!”
“沒有啊,你再喝喝,你再喝喝。”謝天盈嘴角杵著淺笑,又給莫悲倒了一大碗,這下莫悲也明白了,這東西根本不是酒,而是被下了障眼法的藥,師父這是框自己喝藥呢。
他碗一扔,頭一扭,翻了個白眼。
謝天盈笑眯眯地看著自己小徒弟,從油紙拿出切好的燒雞:“這可是貨真價實的肉,吃幾口吧。”
莫悲聽了這話,頭轉了回來,愁容滿麵地看著這雞,重重歎了一口氣。
“師父。”
“你說。”
莫悲狠狠咬著自己的下唇,什麼也說不出來。他是一個天生心大的主兒,發生了這種事,氣急了柳霜庭,可也沒辦法把氣發在同為可憐人的師父身上。
幾個月前他還開開心心跟著謝天盈上仙山,心想著敲謝天盈幾顆仙丹,幾把寶劍,回家威風威風,多神氣呀,現在可是夠威風了,直接把師娘都給睡了。
“師父,我想回家。”
因為柳霜庭先前的威脅,莫悲也不敢多說什麼,隻是委委屈屈地重複著這個要求。想起離開的時候,莫夫人很是掉了一把眼淚,擔心自己的寶貝兒子在外麵被人欺負。那個時候莫悲完全不在乎這件事,隻覺著自家老娘想多了,而現在他低著頭,眨了眨眼,想起這件事,感覺鼻子又酸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