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悲也不在你這兒?”
柳霜庭走進謝天盈的院子,頓住了腳步。他那雙秀氣的眉輕輕皺著,目光在院子裏快速轉了一圈,最後落在了在樹下喝酒的謝天盈身上。
“是呀,你都把我這兒的魚弄死了,小徒弟連魚都沒得喂,自然就不來了。”
“誰和你開這種玩笑。”
柳霜庭跨步走了過去,經過蓮池的時候,他偏頭看了眼池水。平時熱熱鬧鬧,不時有幾隻憨態可掬的紅鯉探出水麵討要魚食的場麵已經看不到了,清澈的碧水中隻有幾株蓮花靜靜的聚在一起,碧綠的蓮葉也枯黃了大半,邊緣翻著卷兒。
“我倒不是心疼我那一池子魚。雖然這魚我是特地從千裏之外找來的,為了讓他們活下去,特地配了靈食和淨水法陣,還把周圍那些貪吃的靈鳥都趕走了……”
謝天盈懶洋洋地說著,抬手將一盞酒倒進了池水裏。
醇香的酒液落入池水裏,泛起一波漣漪。可惜這次可沒有貪吃的傻鯉魚探頭探腦地冒出頭來,看看是不是那個小少爺又來喂吃得了。
“……我會還你的。”柳霜庭收回目光,他抿了抿嘴:“不就是一池子魚嗎?”
“對啊,不就是一池子魚嗎?你和他們過不去幹嘛?莫悲還能因為一池子魚就不理你了?”
謝天盈收回落在水麵上的目光,又給自己斟了一杯酒。他拍拍矮桌旁的坐墊:“來,霜庭,你也來喝一杯。我們倆很久沒有一起喝過酒了吧。”
柳霜庭站定在那裏一動不動。他冷冷地看著謝天盈,居然連平時那副和藹溫柔的表象都懶得做。
“怎麼了,我們倆相處了這麼多年,現在反而成了仇人了?”
謝天盈搖了搖頭,自己舉起酒盞,對著太陽遙遙敬了一杯,自顧自喝下了。
“莫悲昨天出了事,我看不到他的人,有些擔心。你要是沒什麼事的話,我就不奉陪了。”
“霜庭,我就問你一件事。”
謝天盈原本略帶醉意的眼睛,慢慢清醒起來:“我的靈鶴在後山過得好好的,還長了幾斤膘,你好端端惹他作甚?結果連累了一個外門弟子不說,我家大徒弟還背了個失約的黑鍋,你說倒不倒黴。”
“那又怎樣。”
柳霜庭被當場戳穿,不僅沒有半分驚慌,還譏諷地笑了出來:“白燁寧願去幫一個不相熟的弟子,也不願再等等莫悲。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師弟,失約與否,又有什麼關係。”
“你這可就是無理取鬧了。白燁去後山幫忙,那是他心好。”
“結果一時心軟,差點害了莫悲出事?”
“你要是不折騰,莫悲也不會出事。”
柳霜庭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他看著謝天盈泰然自若的樣子,忽而有些痛恨對方,更多的確是豔羨。
謝天盈想要什麼,缺什麼,自然會有人雙手奉上,而他柳霜庭不過隻是想要一個自己的物件,卻還要偷偷摸摸,費盡心思。
他煩躁地快步走向謝天盈,看對方後,不由斜眼道:“怎麼了?”
“我還以為你要來揍我呢。”
謝天盈擔憂得理直氣壯。
柳霜庭哼了一聲,盤腿坐下。他拿過酒壺,陰著臉,一飲而盡。
“這可是五百年的好酒,不是讓你這麼喝的!”
謝天盈心都在滴血:“你能不能注意一下,要是被莫悲看到了,你在他心裏好師娘的形象怕是要崩塌了。”
柳霜庭喝不出酒的好壞。對他而言,酒這種東西太過奢侈,小的時候,能有一口甘甜的清水,已經是最大的幸福了。
“你別為難白燁了,他和莫悲也不容易。”
“不容易?謝天盈,你是不是年紀大了,腦子也跟著不好使了?白燁是什麼情況,你我都知道,你還想讓莫悲和他在一起。”
“我是不會讓我的徒弟成為別人的皮囊的。”
“你願不願意,和他會不會,是兩碼事。”柳霜庭的睫毛抖了抖,在臉頰上落下一片陰影:“你我要是沒有受傷,加起來也不是那個人的對手。何況是如今。”
“總不能因為這樣,就眼睜睜看著自己徒弟去死吧?”
柳霜庭不悅地拉下嘴角,卻難得沒有繼續嗆對方。謝天盈如果不是這種好說話又護短的性子,估計自己也早就沒了性命。
在這一點上,他沒有資格嗆對方。
“你不喜歡他嗎?”
“誰?莫悲?你這麼問,可真是讓我不知怎麼回答。按你的習慣,我要是回答不喜歡,是不是就直接開口讓我把莫悲讓給你了?”
“當初你求我出手,保住莫悲性命的時候,我就應該這麼提。”
“你呀你呀。”謝天盈重重歎了口氣:“莫悲確實很可愛,又什麼都不懂,不凶也沒有壞脾氣,心眼也少。”
“你在影射誰?”
“當然是說坐在我麵前的這個人。霜庭,不是我說你,你的脾氣要還是這樣,誰看得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