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舟以為自己又會開始經常做夢,或許他心內所有未盡的語言,所有連他一開始還沒察覺的微妙情緒都由他的夢告訴他了。

夢裏的自己給了他鑰匙,醒來的他打開了那扇門。

但世界上總是不能突然出來一扇門的,梁舟想,他在何時建造了這扇門。

一扇打開了再不想關上的門。

大概像陳池這樣的人,炙熱、發著光,奪目,誰都會不自覺去看他。在陰暗角落角落的苔蘚也會需要適宜的溫度和適當的陽光。

他幾乎是拚命生長著向陳池靠近,為了更好的生長,卻不知道也許靠得太近,濕度消失,空氣幹燥,他也就不會能活了。

多奇怪啊,梁舟想。

他像是注定會喜歡上陳池,卻又注定和他不合適。也許他是冥冥之中知道的,但又不自覺靠近,那些說好的堅決不靠近,隻不過是嘴硬。

因為太想了,太喜歡了。

到底為什麼這麼喜歡他啊。

梁舟盯著沒有任何新消息提示的聊天頁麵,有些氣憤地關下電源鍵。

算了,算了。

但今天的算了,注定留在今天,明天他又開始想陳池,晚上又對自己說算了,周而複始。

也許這就是失戀。

這幾天陸遠也聯係過梁舟,讓他一起出來玩,出來寫作業,梁舟都拒絕了。

陸遠拿著手機有些納悶,問陳池:“哎,陳池,怎麼梁舟都不出來玩啊?你知道什麼情況嗎?”

陳池手裏拿了本書再看,頭也不抬:“我怎麼知道。”

陸遠還有些詫異:“你不是和梁舟關係挺好的嗎?要不你問問?”

陳池翻書的動作沒停,沒回答他的問題,隻是說:“他不肯出來就不出來,也許有自己的事忙。”

“但我好無聊啊!!”陸遠哀歎一聲,倒在床上。

“和他出來你就不無聊了?”

陸遠抓抓頭發:“……也不是。”他皺著眉頭,似乎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過一會他突然說道:“哎不對啊!明明你最喜歡和梁舟玩好嗎?你現在說這種話,真的有點……”

陳池抬頭,看見陸遠朝自己擠眉弄眼。

玩?

確實是玩,不帶承諾的親吻,沒有確定關係的過分優待。

他懷著饑餓的心去靠近梁舟,親吻擁抱間他饑餓的地方卻不止心了,連帶著他每個細胞都長出了獠牙,挨擠著讓他把梁舟撕扯吞下。

陳池摩挲著指腹間的紙張,有些粗糲的手感,他很是迷戀這種觸感,連帶著對這本書的內容都還算記在腦海裏。

留在他記憶中的東西不多,大多都是些死物。他想忘記便忘記,他想記住就記住。

他記得梁舟臉上傷痕的紋路,記得他酒窩的位置,也記得摸上去的觸感。

除了這些之外,陳池發現,梁舟的東西在他腦子裏出現得太多。

太多捉摸不定的記憶,比如梁舟逐漸升高的體溫,眨眼的頻率,抑或是那認真專注的側臉。

這些東西都脫離了他的控製,陳池很不喜歡。

說到底他靠近梁舟的心思很簡單,目的也很單純,不過是想看破碎之後再破碎,這過程他似乎浪費了太多不必要的精力和時間。

陳池沒回答陸遠的問題,反而合上書,站起身,走到門旁邊的衣架上取了外套。

“你去幹嘛啊?”陸遠看著陳池準備出門的樣子,倒有些詫異。

陳池拉上外套拉鏈:“看看哪裏有兼職。”

陸遠從床上爬起來:“……你這是準備長期抗戰啊?之前不是還說要和你爸道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