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一聲怪叫,把鄭宏連同六叔六嬸都嚇了一跳。
“春蘭,你又想到什麼了?”六嬸迷迷糊糊的,都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這個回頭再說,我們夫妻倆先商量商量!”舒春蘭搖搖頭,她就趕緊拉著鄭宏回房去了。
等回到家裏,鄭宏聽她說完心裏的想法,他不禁皺眉。“你真想到這麼做?”
“這不也是沒法子了嗎?老百姓們要活命,咱們也要活命。你買了那麼多生鐵,打了這麼一大堆農具,這些都得賣出去,咱們一家子才能有錢過日子啊!”舒春蘭無奈一笑,“可是眼下這個狀況你也看到了,要是咱們不主動出擊,那些鄉親們又怎麼可能來買咱們的東西?”
鄭宏認真的想了想,然後就將頭一點。“一切都聽你的。”
舒春蘭驚訝的捂嘴。“這麼大的事情,你還真都不多考慮一會了?”
“我相信你。”男人隻這麼說。
舒春蘭立馬心裏又暖暖的。
“你盡管放心,我可以肯定,咱們不會虧本的!”她篤定的衝著男人微微一笑。
男人點頭。“好。”
就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卻是滿載著對她的信任。舒春蘭聽在耳朵裏,她心裏也踏實得很。
既然已經決定好了,夫妻倆第二天就又一道往龍門鎮走了一趟,這次卻是直接找到了同福居。
因為下雨的緣故,同福居現在的生意也清淡了不少。不過,之前好歹因為鄭宏打的那一套刀子在鎮上揚名了,所以酒樓的生意不算太差,至少在供全酒樓上下花銷之餘,還能有點盈餘。
隻不過,習慣了這幾個月來酒樓裏人來人往、源源不斷的往懷裏撈錢的日子,現在手裏突然一下素淨下來,佟掌櫃還真有點不習慣。
他坐在櫃台後頭,一隻手撐著下巴,百無聊賴的玩著毛筆。
“哎,人可真是不能慣哩!”他還小聲自言自語,“想當初,同福居大多數時候生意也就比現在好不了多少,我不也挺滿足的嗎?可怎麼現在,這才過了幾天好日子,如今我就不習慣了?明明醉仙樓那邊的狀況也和我差不多,我就不該失落才對啊!”
正自說自話,店裏的夥計匆忙的跑了過來。“掌櫃的,鄭老板他們來了!”
佟掌櫃立馬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
連忙迎出去,果然看到鄭宏正和舒春蘭手拉著手走進來,鄭宏手裏還拿著一把濕淋淋的油紙傘,佟掌櫃趕緊揚起笑臉。“你們今天怎麼又來了?昨天你們不是才剛從這邊回去嗎?”
這語氣,聽著怎麼有些酸溜溜的?
舒春蘭不禁笑了。“佟掌櫃你這是在眼紅醉仙樓那邊刀子鍋子生意做得太紅火嗎?”
佟掌櫃就撇嘴。“是又怎麼樣?我可是知道,他們光昨天一天就掙了不下一百多兩銀子哩!不過,這也怪不了別人,隻能怪我運氣不好,就偏偏抓鬮抓到了這個,我認命!”
“真的嗎?你真就打算這麼認了?”舒春蘭笑吟吟的看著他。
看著她一臉笑意盎然的模樣,佟掌櫃突然福至心靈。
他趕緊就搖頭。“不認!我當然不認!有你們在哩,我幹嘛要認命?”
舒春蘭撲哧一聲笑了。
“佟掌櫃,你老都這把年紀了,怎麼還這麼不要臉哩?”
“嗨,在錢跟前,臉麵算個什麼東西?”佟掌櫃毫不猶豫的擺手。
舒春蘭又被逗得笑個不住。
見她笑得這麼開心,佟掌櫃也跟著咧開嘴笑了起來。
“兩位既然來了,那就請跟我上樓上坐吧!反正後頭的廚子閑著也是閑著,那就叫他們做幾個咱們同福居的招牌菜來招待你們好了!”
“好啊!”和他,舒春蘭早已經不會假客氣了。
他們倆冒著雨趕來,現在身上都濕噠噠的,骨子裏也都滲進了一股冷意,現在的確是需要吃喝些好東西來補補。
於是,三個人一同上樓,一邊吃飯喝酒,舒春蘭一邊將她的計劃說了出來。
哐當!
聽完她的說辭,佟掌櫃嚇得手一抖,杯子都掉在地上。所幸沒有摔碎,卻也滿地滾了好幾圈,發出一連串細碎的聲響。
“你們、你們這是發瘋了吧?”他不可置信的低呼。
“沒有啊!”舒春蘭笑著搖頭,“我們是認真的考慮過了,覺得這個辦法可行,所以才來和您商量的。”
“可行、可行個什麼啊!”佟掌櫃低呼,“今年這一場大雨,就算現在停了,地裏的糧食也注定是要減產的。收到手裏的糧食能不能交夠賦稅還是個問題哩!就這樣,你還要把這上好的鐮刀租給他們?你們就不怕他們用了咱們的鐮刀,轉頭就不認賬了?”
“或許有人會這麼做。不過我想,更多的人內心還是質樸的。他們如果拿到一把好鐮刀,第一時間想到的絕對是去搶收稻子,回頭等攢夠了錢,他們也絕對會回頭來把錢給還上。”舒春蘭笑眯眯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