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春蘭回頭就讓人把早就準備好的四張五十兩銀子的銀票,還有一小包的碎散銀子拿出來。
依然是老族長親自帶著人驗了銀票,還把那一包碎散銀子用小秤稱了稱,確定數目是對的,他才讓雙方都在字據上簽字畫押,然後地契歸了舒春蘭,錢則被轉移到了文成手裏。
捧著這一包並不怎麼沉的銀子,文成心裏五味雜陳,臉色也不大好看。
老族長卻還笑嗬嗬,一張老臉都快開花了。
“好了,到這個時候,我的用處已經到頭了,那我走了!”
看過了這場好戲,他也不多逗留,爽快的拿著字據、帶著小孫子轉身揚長而去。
舒春蘭也把地契給卷一卷收起來。“現在銀貨兩訖,文舉人您可以放心的回家去收拾行李了。”
“春蘭。”這時候,卻聽文成又含情脈脈的叫了一聲。
舒春蘭卻沒有看他,隻涼涼說了句:“文舉人您還是守點規矩吧!這裏可是我家,我男人辛辛苦苦賺錢給蓋起來的房子。你想在這裏和我敘舊情,怕是不大合適吧?”
“你想多了。”文成低聲說道,“我這麼叫你,隻是想和你說,之前那些年多謝你的教導,不然就不會有今天的我。隻不過,馬上我就要展翅高飛了,不出意外的話應該這輩子都不會回來這個地方。那麼從今往後,我們就一別兩寬,各生歡喜。我也祝願你們一家和和美美,富足殷實的過一輩子吧!”
說完這話,他才揣著這一包錢走了。
一直到他走出去好一會,杜寡婦才慢慢的走過來。“春蘭,你說他和你說這話什麼意思?難不成他真開始悔過了?”
舒春蘭冷笑。“才怪。他這是在告訴我,既然我一直不肯回心轉意,那他也決心和我一刀兩斷。然後要是以後他當官了飛黃騰達了,我也不用後悔、更別指望沾他的光。我們現在已經把舊賬算得一清二楚,互相都不虧欠了!”
“啊?搞了半天,他還是在威脅你啊!”聽她把文成話裏的意思給掰扯得明明白白的,杜寡婦才終於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
她頓時都被氣笑了。“這個人這麼不要臉!就衝著他這德行,已經就算他真當了大官,咱們也千萬不能去找他投靠。不然,現在村裏這些鄉親們的下場就是咱們以後的下場!”
“那是當然。”舒春蘭點點頭,“而且我也希望他能說話算話,以後大家各走各的路,就別再互相幹擾了。我覺得我們家現在的日子過得挺好的,要是沒有他動不動在中間橫插一腳,我們隻會過得更好。”
“那是肯定!”杜寡婦趕緊點頭。
舒春蘭才又笑笑。“好了。不管怎麼說,現在我家又添了這麼多地,這是件大好事。今晚上咱們加餐,給山上那群人也加幾塊肉,大家一起好好慶賀慶賀!”
“好嘞,我這就去張屠戶那裏買肉去!”杜寡婦趕緊點頭,就匆忙出去買肉了。
而當舒春蘭一家子在因為家裏添了地而舉家歡慶的時候,那邊文成帶著錢回到家裏,就開始招呼人收拾包袱。
宋氏挺著個大肚子慢慢走到房裏,就看到他還在指揮著人把他的行頭都給裝進箱子裏,現在屋子裏都已經堆了四五個幾乎能裝下一個人的藤箱了,可還不夠,文成還有許多東西都沒收拾出來。
這些東西大都是宋氏嫁過來後為他置辦的。
看著這些熟悉的物件,宋氏眼中浮現出一抹悵然。
“你這次一走,怕是要等到孩子都會笑才能回來了。”她低聲說道。
忙碌中的文成回頭看看,他才點頭。“應該吧!不過孩子交給你我放心。再不然,等我走後你就回縣衙去好了。有嶽父嶽母照顧你,我也就不用擔心了。”
“不用。這宅子裏這麼多人,難道還伺候不一個我了?而且咱們這裏的規矩,女兒是不能在家裏生產的。”宋氏冷聲說。
“有這回事?”文成挑眉,“我沒聽說過。”
“你這些年一直忙著埋頭讀書,當然不知道這些規矩了。”宋氏慢悠悠的說道。
文成聽到這話,他心裏卻是一陣怔忪——還是早些年舒春蘭把他給伺候得太好了。從一開始,她就給他製定出了完整的規劃: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那些規矩又是他必須熟知的,她都給標注得清清楚楚,他隻需要記住那些就想了。至於其他一些風土人情,那些對他的仕途沒幫助,他也就根本不在意。
不過現在,他也不需要在意了。畢竟以後他回不回來這裏都還是一回事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