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群人私底下的安排,舒春蘭和鄭宏當然無從得知。
段九走後,丫鬟就過來稟報熱水已經準備好了。他們一家三口連忙洗個了暖呼呼的熱水澡,然後飯菜也送過來了。
一家人吃完,再把杜逸母子倆給安排在西廂那邊安頓下來,曉丫頭就已經撐不住的靠在她爹懷裏睡了。
舒春蘭也打著哈欠往床邊走去去。
不過她抬起頭,就見鄭宏正沉著一張臉坐在床沿,可是手上卻還拿著一把扇子在一下一下的給曉丫頭扇著風。
舒春蘭無奈笑笑,她也過去躺下,卻直接把頭擱在他的膝蓋上。
鄭宏低頭看看她,就把扇子扇得幅度更大了些,好讓涼風也能照顧到她一點。
舒春蘭就抬眼看他。“終於回到這個讓你魂牽夢繞的地方了,你怎麼看起來反倒不高興?”
“一直到現在,他們還不停的在向我們耍小心思。”鄭宏沉聲說道。
“這不是早就料到了嗎?”這一家人都不是什麼好人,他們無時無刻都在考慮怎麼讓我們屈服,然後隨便他們擺布。之前段九就是這樣,那換做他爹肯定隻會在他的基礎上變本加厲。咱們習慣了、不被他們給帶到溝裏去就行了。”舒春蘭柔聲安慰他,“你也累了好些天了,趕緊躺下歇會吧!誰知道晚上他們又會折騰出些什麼幺蛾子?”
鄭宏這才點頭,在她身邊躺下了。
隻是就算躺下了,他也閉不上眼,而是繼續說道:“這個地方的確是當初我爹的住處,我也在這裏住了將近十年。可以說,在遇到你之前,我前半輩子最美好的記憶都留存在這裏。這裏發生的每一件事,在後來的歲月裏都無數次的出現在我的夢裏,所以我對這裏的一切都還記得一清二楚。”
“然後哩?”舒春蘭忙問,“這裏真的和段九說得似的,一切的一切都和當初你們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
“他說謊。”鄭宏毫不猶豫的搖頭,“院子裏的花草、還有房間裏的擺設,全都不一樣了。”
噗!
舒春蘭忍俊不禁。“那你剛才怎麼沒拆穿他?”
“這裏留存的都是關於我爹娘的記憶,如果他們在天有靈的話,肯定也會經常回來看看。我不想因為這個人破壞了他們的好心情。”鄭宏就說道。
舒春蘭突然心口一緊。她輕歎一聲,連忙伸出手去抱住他。“好了,事情都過去了。那一群滿嘴信口開河的人咱們別和他們多計較。眼下,咱們還是趕緊睡覺,夢裏和公公婆婆見個麵才好。”
聽她這麼自然的提起‘公公婆婆’這兩個稱呼,鄭宏的眼神就是一軟。
“好。”他連忙點頭,這才閉上了眼。
本以為換了新地方會很難入睡。但是長達一兩個月的長途奔波之後,舒春蘭一家子都累得不行。所以才剛閉上眼,不多時他們就都沉沉睡了過去。
再等一覺睡醒,都已經是夕陽西下了。
趕緊起來洗把臉活動活動手腳,段九就又過來叫他們,原來府上的晚宴開始了。
不過,這個晚宴竟然出乎意料的和諧。段成風沒有再找事,段家其他人也都樂嗬嗬的,他們在酒席上隻管追問著他們關於之前在安東省的那些經曆。在聽到驚險處的時候,這些人還都跟著大呼小叫,仿佛自己都已經置身其中。
到最後,聽說了他們和鄒家之間的鬥智鬥勇,連段成風都氣得捏碎了酒杯。“姓鄒的真不要臉!要不是靠著咱們家,他們也能在安東省站穩腳跟、還發展出今天的規模來?而且我們段家的家訓說得再明確不過了——寬以待人,嚴於律己。錢財乃是身外之物,一生足夠花用就行,不該奢求太多。結果他們倒好,一個個都鑽進錢眼裏去了!早知道他們是這樣的人,一開始我就該直接剔除掉他們段氏弟子的身份!”
他越說越氣,到最後身體都開始發抖。
段三老爺連忙小聲勸他。“大哥你也別太生氣了。好歹姓鄒的作惡多端,現在已經被安東省的知府抓了,也判了死刑。隻等卷宗送到刑部,刑部審閱過後再送回去,這事就定了。鄒家那幾個主謀必死無疑!還有那些從犯,他們也逃不掉流放的命!這樣一來,好歹咱們也給十六小子他們報仇了。”
舒春蘭也直到這個時候才知道——感情鄒老爺一家子的案子這麼快就已經有結果了?這其中肯定少不了段家在其中推波助瀾。
段二老爺說完話,段成風的臉色才稍稍變得好看了點。
“話雖然這麼說,可十六小子他們還是吃了大苦頭了!都是我不對,我要是早點找到他們就好了!”他眼圈一紅,趕緊端起酒杯來向鄭宏賠罪。
雖說這個人依然裝模作樣的情況無比嚴重,但好歹沒有再亂生事,帶給他們的鄒家的下場也算是一個好消息,所以舒春蘭和鄭宏也沒有發作。這一頓晚飯吃得相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