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陸若晴表情震驚,腦子裏,一瞬間嗡了起來。

“蕭濯死了。”蕭少鉉加重了語氣,表情複雜。

陸若晴緩緩垂下眼簾。

她的情感已經像煙花一樣炸開,炸得她心緒紊亂,但是僅存的一絲理智告訴她,----在蕭少鉉麵前,是不能流露出任何哀傷悲痛的。

陸若晴緊緊抿嘴了嘴,咬著牙,怕自己一時失言說錯了話。

“若晴?”蕭少鉉扶著她,在椅子裏緩緩坐下。

陸若晴深吸了一口氣,問道:“怎麼死的?是路上出了什麼岔子嗎?”

蕭少鉉沉聲道:“回來的路上,剛好遇到一個縣城爆發疫情,死了無數百姓,城裏城外都是染病的人。蕭濯他們的隊伍經過的時候,不幸也被傳染了。”

“然後呢?難道沒有大夫嗎?”陸若晴緊緊拽住了拳頭。

“全城百姓都病了,大夫和藥材怎麼夠得上?再說了,大夫也病了。”

“…………”

“和蕭濯他們隨行的隊伍裏,是有大夫的,但是因為藥材緊缺,加上隨行人員好些感染疫情病倒,所以藥材十分緊張。”

“…………”

“蕭濯怕燁兒有事,就讓把所有藥材優先燁兒……”

“燁兒?!”陸若晴猛地警覺抬頭,看向蕭少鉉,“燁兒也感染了疫情?我……,我要去看看燁兒。”

她說著,不管不住衝了出去。

“燁兒已經好了!”蕭少鉉在後麵喊道。

陸若晴楞了一下,卻沒回頭,“我……,我還是要去看看才能放心。”

蕭少鉉便緩緩閉上了眼睛。

他心裏清楚,她擔心兒子的心是真,但是想要暫時回避他也是真的。

因為……,蕭濯的死,她不可能做到心如止水,卻又不能在他麵前流露出悲傷,肯定是左右煎熬難受。

可是,他現在也很難受啊。

蕭少鉉抿嘴不語。

而陸若晴,一出門眼淚就刷刷掉了下來。

蕭濯,蕭濯死了!

----蕭濯死了!

他那樣的壞人怎麼會死呢?不是都說,好人命不長,壞人活千年的嗎?他怎麼會死呢?他怎麼可以就這麼死了。

陸若晴不敢哭出聲,臉上卻是早已經淚流滿麵。

她欠了蕭濯太多,太多……,今生今世還不了,所以隻希望他能夠好好的活著。

沒想到,就這麼一點渺小的願望都破滅了。

“王妃。”薄荷跟在後麵,不敢到前麵去看她的表情,悄悄的遞了一塊帕子過去。

陸若晴接了,輕輕擦掉臉上的淚水。

身為鎮北王妃,要站什麼立場去為裕王的死難過?又將至蕭少鉉於何地?所以,她不僅欠了蕭濯人情,欠了他救命之恩,就連死後為他傷心落淚都要欠著了。

陸若晴忽地笑了。

她閉上眼睛,恍惚間看到了那張似笑非笑的臉,還有那雙狡猾猶如狐狸一般的桃花眼。

在心裏輕輕對他說,“已經都欠了那麼多了,就都欠著吧。”

----反正還不了了。

七天後,裕王蕭濯出殯。

裕王府一片雪白縞素。

下人們都換上了麻衣,披麻戴孝,為自家主子服喪,操辦之後的一係列喪事。

“王妃,這是你的孝服。”下人把一套麻衣送到了無憂公主麵前。

“孝服?要我給蕭濯服孝?哈哈哈……”無憂公主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笑得顫抖,瘦骨嶙峋的樣子,配著癲狂的笑容實在滲人。

下人不自覺的後退了幾步。

無憂公主上前抓起孝服,一把扔在地上,還恨恨的踩了幾腳!

她恨聲罵道:“蕭濯這個應該千刀萬剮的畜生!騙了我、害了我,還把我禁足在裕王府,讓我過著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我恨不得把他碎屍萬段!”

下人覺得她已經瘋了,不敢多說。

無憂公主卻忽然來了精神,眼睛一轉,拔高聲調道:“好啊!現在蕭濯死了,那我就算是恢複了自由身了,我要回南蜀國去!”

下人欲言又止,“王妃,出嫁從夫,就算裕王死了,你也還是裕王妃啊。”

“放屁!”無憂公主破口大罵,“他死了,還要我給他守寡啊?我要改嫁!我要回南蜀國改嫁去,再也不呆在這破中原了。”

外麵忽地來了一個管事,揮手讓下人退下。

無憂公主當即道:“聽見沒有?趕緊派人給我準備儀仗隊伍,我要回南蜀國,一刻鍾都不想呆在這裏了。”

管事冷冷道:“裕王妃,趕緊穿上孝服給裕王殿下服喪吧。”

“我不穿!我要回南蜀國!”無憂公主大喊大叫道。

“忘了告訴王妃了。”管事嫌棄的看著她,說道:“薛皇後和琅嬛公主已經死了,而你的父皇禪位給了樓雲霆,你的弟弟也不再是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