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山中氣十足的聲音一喊, 剛還熱熱鬧鬧的村民們,立馬安靜下來。
“這誰啊?不像俺們村的。”
“這男娃娃有點眼熟,俺好像在哪見過。”
這時, 一身紅衣的中年男人,今日的新郎官,朱日, 看到有人鬧場子, 臉色瞬間拉了下來。
一隻手背在身後,抬胸冷哼道:“大兄弟, 今日是俺大喜的日子,好好坐下來喝酒,你還是俺的貴客, 否則這可是在俺們張家村,容不得你在俺們家撒野。”
王大山常年鎮上跑,遇見的人也不少,一點也不慫,幾步走到新郎麵前, 對視道:“俺是王家村的, 俺不找你, 俺是來找張翠花的。”
朱日氣道:“那你不就是來鬧事的嗎,整個村誰不知道俺要娶的媳婦叫張翠花。”
馬大嬸連忙上前,解釋道:“這位兄弟,俺們不是來鬧事的, 你新娶的媳婦,是俺們王家村的秀才娘子,她真要改嫁,追求人生幸福, 俺們自然不會阻止。”
“可是人家翠花,她不是自願啊!”
“這到底怎麼回事,徐老太不是說翠花年紀輕輕,受不得守寡的苦,特意找的好人家改嫁嗎?”
“是啊,我也是聽的這麼回事,翠花她爹,張老頭在哪呢?”
朱日朝自家大女兒招了招手,低聲耳語了幾句。
“張老頭一家在那!”
“嗐,徐老太和張老頭,還不快出來解釋下呀,有誤會趕緊解開,馬上都要開席啦!”
“是啊,別耽誤了吉時,大家夥還餓著呢!”
眾人視線隨著那人手指的方向,齊齊望過去。
馬大嬸叉著腰喊道:“這就是張叔吧,前兩天病的快死了,怎麼今兒個還有力氣吃酒啊!”
村民笑道:“我咋不知道張老頭生病,賴子,你知道嗎?”
“瞧你這眼神,好像也不知道啊。”
馬大嬸抬了抬手,示意村民們先安靜,緩緩開口道:“俺來給大家夥說下事情的原委……”
很快,馬大嬸就完完整整的交代了這件事的前因後果。
“這老張家夠不要臉的啊,女婿才走了沒多久,就撮合女兒改嫁,嘖。”
“沒聽人說張氏是被騙回來的啊,那娃娃還在讀書,家底肯定厚實,能看上一個旮旯村裏的莊稼漢?”
朱日黑著臉,聽完婦人說的這番話,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好好的大喜日子,成了張家村的一個笑話。
往常被他忽視的奇怪地方,也就能解釋的通了,比如這幾天,他一直想私底下見見翠花,朝她吐露下多年的心意,每次徐老太都阻攔,說什麼定了親,私下見,不吉利的話來搪塞他。
正在大家嚷嚷的時候,臉色憔悴的張氏被朱日的大女兒,扶著走了出來。
徐老太心裏悔啊,早知道她自個兒守門去了,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一眼兒媳陳氏,就會貪吃的玩意。
馬大嬸朝張氏走過去,一手扶著,關心道:“怎麼才三日不見,憔悴成這樣,看看瘦的,眼睛也腫的跟個核桃似的。”
有眼睛的都能看出張氏的不對勁,更加證實了剛婦人說的話。
“人家張氏對這事,明擺著的不願意啊。”
大家嘴裏相互低聲嘀咕著。
看到心心念念的兒子,張氏忍住眼淚,朝大家解釋道:“我那天聽弟弟說,爹得了急病,很重,讓我先借點錢給他,我拿了十兩,和我弟一起回了娘家,進了屋他們就搶了我身上的銀錢。”
“還把我關在草棚裏,害怕我跑,每天不給吃的,隻給我喝一點水。”
“還不允許我發聲,要不然,就找人毀了我兒啊。”
王曉洲謝過小姑娘,和馬大嬸一左一右守著可憐的張氏。
“天哪,得多倒黴才會投生到這徐老太肚子裏喲。”
“平時可真沒看出來啊!”
陳氏到底有些心虛,低著頭躲到自家男人身後。
徐老太眉頭一豎,嘲笑道:“從俺肚皮裏生出來的閨女,就該聽俺的話,有錯嗎?沒錯吧!”
“俺辛辛苦苦養了她十幾年,隻有這幾日對她心狠了點,有錯嗎?也沒錯吧,天下無不是的爹娘,俺也是為了她好。”
“年紀輕輕的,俺為她在找個好男人,有錯嗎?更沒錯了吧,俺這心裏也是是為她好是吧!”
有些人聽著覺得好像是這麼個理。
沒文化,輕易就被徐老太忽悠了過去。
“大姐,娘也是為你考慮,趁著年輕你還能在添幾個,錯過這次機會,往後一個人孤零零的,老了可怎麼辦。”張小樹苦口婆心的一旁勸著。
要不是場合不對,王曉洲都想鼓掌,這老太,好一句“為你好”,打著為人好的幌子,做著傷害別人的事。
抬頭看了眼張氏,見她神色慘然,卻毫無猶豫之態,王曉洲鬆了口氣,隻要張氏想通了,以後不在輕易相信張家,他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