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丫鬟身份, 跟著李遇懷進入皇宮,他是普通丫鬟,沒有資格麵見聖顏, 被太監安置在了大殿之外,周圍還有其他一起被留下的丫鬟。
掐指一算,那人並不在大殿, 借著出恭, 悄悄找了過去。
一間荒涼的宮殿,若和其他宮外的相比, 這裏肯定已經非常豪華了,可是和富饒的皇宮相比,這間大殿又顯得特別舊。
壓抑的咳嗽聲從裏麵傳出來, 門外的幾個太監和宮女,一個個站在外麵,無動於衷。
奇了怪了,現在皇子待遇這麼差,好歹是皇帝的種, 這待遇, 完全是被打入冷宮的妃子吧。
悄無聲息, 從側門進入殿內,一名俊秀男子用帕子捂著嘴,靜靜的翻看著腿上的書,周圍還燃著銀碳門窗都緊閉, 整個房間又熱又悶,除了燈燭,無一絲光亮。
聽見動靜,男子抬起頭, 看著麵前陌生的丫鬟,放下捂嘴的帕子,然而,還沒來得及開口,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一滴滴紅梅,暈染在白帕之上。
等了半刻,男人緩了過來,端過旁邊的茶杯,抿了一口。
蒼白著臉,嘴唇又異常的紅豔,俊美的容貌,羸弱的身體,哪怕備受冷落,身處舊室,依然透著皇家人的尊貴。
“你是誰?”
“莫問。”
“”,好吧,他不問,接著又是一陣咳嗽聲。
自嘲一笑,他一個連太監宮女都能欺負的廢太子,對方又有什麼可圖謀的,忍著喉間的癢意,沙啞道:“請坐,我這裏很久沒來新朋友了。”
莫問沒坐,而是看向了一旁的棋盤,和外貌不符的聲音響起,“殿下,可願陪我下盤棋。”
廢太子白雲祈執黑棋,丫鬟莫問執白棋,你來我往,毫不留情。
“哈哈哈。”有意思,他很久沒遇到過對手了。
“你麵相本該是早夭,不僅沒死,還活到至今。”
“活?不過,苟延殘喘罷了。”
氣氛再次安靜。
門外的小德子,推開了殿門,他家殿下居然和一個醜丫鬟在下棋?
“殿下,您”不是最喜歡安靜嗎,怎麼今日還有心情在這陪個丫鬟下棋。
兩人低頭認真下棋,無人搭理進來的小太監。
小太監識趣的閉了嘴,把炭火添旺,一會瞅瞅醜女,一會瞅瞅自家殿下,他家殿下年紀確實不小了,別家的公子早兒女成群了。
皇後娘娘走的早,還給殿下留下一身奇毒,此毒,活的越久,毒發越頻繁,日日夜夜都要承受絞心之痛。
國師臨走前,留下一句此子早夭之命,皇帝聽後,廢了殿下的太子之位,丟在這空蕩蕩的宮殿裏,後來,殿下打破了早夭的預言,怎知,皇帝並不欣喜,隻覺得這個兒子命太硬,害怕克到皇宮的其他人,又將殿下趕到了更偏的宮殿,待遇更加差,若不是殿下自己爭氣
太醫斷言,殿下,活不過今年的冬天。
哎,他的殿下太可憐了。
“你要死了。”
黑子還未落下,主人卻因為絞痛,蜷縮在椅子裏,呼吸急促,飽滿的額頭布滿細汗,本就蒼白的臉,隱隱發青,人將死之照。
小德子扶著自家殿下,再也不敢輕視對麵的醜丫鬟,他太粗心了,能和殿下下棋這麼久不落下風的人,怎麼可能是個普通人。
白雲祈不信對方來這,就為了看他死,盯著對方的眼睛,他才發現,普通甚至醜陋的外貌下,有一雙漂亮的眼睛,更加堅定了心裏的想法,“你,能,救,我。”
小德子端來熱水,掏出太醫開的藥,往他家殿下嘴裏放。
白雲祈推開太監,執著的望著對麵的人,他不甘心就這樣死去,他苟活著,日日夜夜忍受非人的折磨,部署了那麼多,在給他一點時間,一點點,就夠了。
對方,是他唯一的希望。
莫問漠視的看著對方掙紮,看著對方眼裏的星光一點,一點熄滅。
衣袖輕揮,點點金光朝著對方飛去。
以為自己這次真的要死的白雲祈,鬆開了緊皺的眉頭,他很久沒這麼舒服了,全身不需要碳火,就能暖洋洋的。
太監看著平靜下來的殿下,立馬跪在地上,朝著丫鬟磕頭,“高人,求求您救救殿下,您要什麼,奴才隻要有的,都願意奉上,生生世世,做牛做馬,回報閣下。”
“閣下,想要我,做什麼?”
哪怕被毒折磨的狼狽不堪,對方依舊不墮皇子的矜持高貴。
“想看看,命究竟是天定,還是人亦可為,當年兩塊糕點之恩,今日兩顆救命丸相報。”
聲落,人亦消失。
隻餘兩顆藥丸靜靜放在棋盤之上。
“殿下,這藥,我們還是交給太醫,檢查一番吧。”他總覺得對方太過神秘。